这是近一个泉眼,泉水从石壁上渗出来,面前积了一个小水潭。我一看到水潭,立马冲过去,往水潭边一坐,不打算再动,真他妈累。
凌霄走到泉眼边看了看,其实这眼泉想接水不方便,水是直接沿着石壁上流下来,所以那些要大规模打水人都水龙头那排队。凌霄转身往水潭边竹林走过去,边走边往自己裤腿上摸,裤子上有很多兜,他把长那条拉链拉开,掏出……一把刀。
我操,我真没想到这人会随身带着刀,而且不是什么瑞士军刀水果刀之类,而是一把真正刀,我是说,他掏出来绝对是管制刀具,一尺来长,阴森森地闪着光。
“你真他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凌霄没说话,开始砍竹子。砍下一截竹子,然后顺着劈成两半,把一头削尖,再插|进石缝里,泉水就这么顺着竹子流下来了。
“趴上边用手接着喝口两不就得了,还费这么大劲。”我们没带瓶子,也不打算打水走。
“你不是病人么。”凌霄竹子下面喝了两口,说。
我突然有点说不上来滋味,我现他做这些照顾人事就好像是理所当然,让你没法提前拒绝,只能满心感动一古脑全接受。我要是个女,估计已经扑倒他脚下了。
凌霄走到水潭边蹲下,没再看我,也没再说话。
我站起来过去喝水,我渴了,就算不渴,我也得去喝两口。小时候我妈总说,天赐泉为什么叫天赐泉呀,因为它老天爷赐给我们,喝了包治百病。我想到我妈这话就乐,做为一名光荣人民教师,我妈说出包治百病来,是相当喜感。
“你知道吗……”我回头想跟凌霄说这泉水包治百病。
凌霄没出声,像是没听到我说话,就那么蹲水潭边上,盯着水面出神。我看看水面,实没什么可以让人入定到这种境界东西。我往他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凌霄其实经常呆,经常说完一句话就沉默,不过这次有点不同,虽说没见过他几次,但这种状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至少是第一次我说话他没反应。
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一样,他蹲那里身影,给我一种强烈感觉,是,不知道这感觉是不是准确,但我确感受到,就是悲伤。
我觉得有点茫然,我想我是要过去打断他,还是就这么看着。
“乔杨。”他突然叫了我一声。
“啊,”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因为我现,他声音有点颤抖,透着明明白白悲伤,“你怎么了?”
我让他弄得有点手足无措,走到他身边,却着实想不出该说点什么,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上山时候还好好,砍竹子时候也还好好。就我喝两口水功夫,他就成了这样子,我完全没有了头绪。
凌霄站了起来,跟我面对面杵着,距离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就那么暖暖地扑我脸上。我想退开点,但想了想又没动。
“那什么,你……”我想说你怎么了,但是被他打断了。
“对不起。”他说。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对不起谁?对不起什么?
“你说什么?”
“对不起。”他又说。
然后他抓着我胳膊往他怀里一拉,紧紧地抱住了。
被他揽进怀里那一刹那,我觉得我头都炸了,天涯网吧门口那一抱立马像病毒一样浮现我脑海里,我抬手想把凌霄推开。
“别动,”他手上紧了紧,低头把脸埋我肩膀上,“别动。”
他声音有点抖,就像个孩子企求什么。我像是被念了咒一样,就那么举着手定下了,但我脑子里如同沸水,耳朵嗡嗡直响,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情况?我和凌霄,就这么站海拔8米泉边,相拥无言?
凌霄把脸转向外面,枕着我肩,我呼吸有点不畅,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我要缺氧致死了。我又抬手,我想拍拍他让他放开我。
这时凌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很轻,接着又一下,我有点不敢相信我感觉了,抬起手往他脸上碰了一下,我愣住了。
我手指碰到了凌霄眼角,湿润触感一下把我惊呆了。
是眼泪。
12、第十二章谁眼泪
我相信,我就算活到1岁才死,也不会再碰到现这样事了。
我站8米高山崖上,背景是一眼泉,一片竹林,一潭溪水,午后阳光从头顶树枝间洒落,斑斑点点铺开来,这是多么美好场景。
可惜我不是一个人。凌霄搂着我,我肩头,沉默地哭泣。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能不能让他有一丝安慰。我只能就这么站着。我不知道一个男人伏另一个男人肩膀上哭是什么感觉,到底有多大悲伤才会让一个人这样。
我凌霄背上轻轻拍了拍,偏过头想看看他。
“别看。”他说,声音很轻。
“不看。”我说。他带着鼻音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触角一样,轻轻我心里软地方碰了一下,莫明其妙,我也跟着有些伤感。
“我讨厌过生日。”凌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