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破败茅屋内,两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正扑在一具尸体上啃咬,或许是被外面的声音惊动,扭头望过来,双眼是诡异的灰白,嘴巴上满是鲜血。年迈的父母在吃掉死去儿子的尸体。昔日祥和的村庄,变成了鬼村,朴实的村民成了饿鬼。饱受折磨的桑铃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崩溃,扯着头发尖叫不停,而她的尖叫引来大量村民。他们的眼睛都蒙了一层灰白,全都一脸麻木漠然地注视着这一群人。连屋里“进食”的两位老人也停下动作,抬起头,用直勾勾地目光盯着胥游几人看。旷越无法,只得打晕桑铃。村民们缓慢地围拢来,像之前那天一样,将旷越与胥游等人围在中间——只是那时候,他们还是人,现在却看不太出“人”的样子了。胥游如临大敌戒备着,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抬头四下寻找,果然在人群之外看到路行雪孤立着的身影。这些村民为什么又放过路行雪?要不是这在雪月宗,胥游都要怀疑秘境是专门为路行雪创建的了。但他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面对步步逼近的村民,胥游感觉到了危险。这一回,村民们恐怕不会再轻易放过他们。然而……胥游暗暗运功,发现体内剩余灵力很少,而他本身的修为更是退化到炼体二层,这不比普通人强多少,尤其他们现在面对的,还是群一看就不普通的村民。“路行雪,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些村民不攻击你?”危急关头,胥游也不是迂腐的人,朝着路行雪大声问道。路行雪倚在后方的一棵树杆上,像个无关的吃瓜路人般,听到胥游的问话,没作理会。旷越一手抱着昏过去的桑铃,一手拿着剑,往路行雪那边深深了看了眼,收回视线淡声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应付完眼前一关再说。”他的话说完,村民们像是突然被惊醒般,发动了攻击。撕咬,抓挠,一切是最原始的手段,而人也变成了真正的野兽。胥游疲于应付,再顾不得路行雪。几名修行者中,因为手里抱着个人,本该最为儿狼狈的旷越,却成了最为轻松的那个。他一手抱住桑铃,游刃有余地对付着扑上前来的村民。“旷越?”路行雪站在树底下看着,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身后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被树遮挡住,没人发现。“不愧是玄一宗的大师兄啊,比所有人都厉害呢。”听着扶渊阴阳怪气的话,路行雪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夺人灵骨修炼,这是邪魔都不会用的手段,没想到玄一宗的大师兄却擅长此道。”当初在洗雪城时,路行雪作为城主背下所有恶名与骂名,好处是一点没享到。那些被抽去灵骨,挖走心头血的少年天才,一个个冤死在城主府,至死不知道真正害他们命的是谁,只恨着洗雪城的城主路行雪。“那城主不妨猜一猜,玄一宗的大师兄为什么会擅长。”扶渊凑近到路行雪耳边轻声低语,他忽然再次唤路行雪“城主“,路行雪睫毛微微颤了颤,顿了片刻淡声道:“这世上或许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但当在某个地方发现一只蟑螂后,那个地方必然不只一只蟑螂。”扶渊轻声笑了起来,眼眸凝视路行雪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嘴角笑容愈发愉悦。他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路行雪,下巴搁在路行雪头顶,轻声问道:“阿雪,如果世界终将毁灭,你愿意跟我一起下地狱吗?”路行雪蹙了蹙眉,前方战况激烈,不少村民被修行者杀死,而修行者也有人受伤。那些村民很难杀,他们现在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不知疼痛,没有恐惧,只剩攻击的本能。眼前便是一副血淋淋的地狱景象,而身后扶渊问他,要不要一起下地狱。路行雪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开口说了道:“我们不是已经一起去过黄泉了吗?”扶渊满意地笑了。村民一个个被杀死,天空变得越来越昏暗,头顶汇聚着不详的黑云,周围环境扭曲变化,仿佛瞬间过了百看,树木房屋枯萎风蚀,一片末日后的荒凉之象。交战中的修行者感觉到不对劲,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出剑的速度也变慢了。在场的或许只有路行雪与扶渊清楚,现在的秘境,变成了另一个鬼哭涯。鬼哭涯,饿鬼横行之地,修者止步。“不好,我的筋脉在受到侵蚀!”胥游惊呼一声,发力踢开面前的村民,脸上浮现惊慌之色。现在的空气仿佛有毒,他每吸一口,便感到筋脉受到腐蚀,灵力也丧失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