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持续模糊中,卫渠突然想起在临渊郡的某个夜晚,他的手下向他汇报楼近月深夜前往朱雀阁商讨杀了他的对策,知晓此事后他精神崩溃,一股气将所有镇定心神的苏合香倒入香炉中。
那夜燃烧的苏合香也同今日一般浓厚,却远没有今夜的烟气让人这般绝望心痛。
他惊觉自己这一生都被埋葬在苦痛中,年幼时被宫人抛弃流落民间,成年后被楼近月抛弃命悬一线,如今就是死,也没有一个人陪在身边。
可怜啊,真是可怜……
火越烧越大,卫渠的视线逐渐模糊,只能看得见自己伤痕累累挂满血污的脚趾。
猪笼就猪笼吧,他死在这里谁又能知道呢?
他闭上了眼睛,完全放弃了生的希望,依稀间好似沉入了一个透明的梦中,整个身体漂浮在空中,四肢百骸经受着灼人的疼痛。
为了能和她多接触为了她能心软能多多心疼他,他装作害怕风鸣,此事她不知道。
她不告而别,他顶着雪在紫玉峰前的梅树下足足守了月余,身子因此落下了病根,此事她不知道。
回宫后他黑白颠倒思她如狂,只能借着酒醉后的幻觉勉强度日直至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此事她不知道。
从再次重逢的那一刻起,他便知晓她真实的身份,屡次试探却只得一颗寒凉的心,他每一次的心痛她不知道。
他将保护自己性命的最后一道防线交到她手上,可她不知道。
为护临渊,他毅然割舍掉对他最为重要的山阴郡转移注意,可她不知道。
她的身份暴露,各路刺客轮番刺杀,为保她的安全,他假借春祭之名将她接进皇城,可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
他逐渐失去了意识,甚至能感觉到灵魂轻飘飘地,正在在脱离自己的躯体,可心灵却沉重地不想离开。
可不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再看她一眼,让他将所有的“不知道”全都坦白?
念头轻轻地飘过脑中,又有一个声音无情地响起。
没有机会了……
他终究还是闭上了眼,一滴冰冷的泪从眼角悄然滑落,在火焰的蒸烤下飞快气化。
弥留之际,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飘渺悠远,硬是将他飘走的深思猛地拽了回来。
再等他睁开疲惫的双眼,那张魂牵梦绕的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楼近月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注视着卫渠蜷缩在肮脏的猪笼,偌大一个人瘦小地像一只小鸽子。
她见他微抬眼眸,发现是她后,眸中的淡然突然变成了震惊,转而化成恐惧与绝望。
她一贯会控制自己,惊天巨浪般的情绪从她心中划过,再映射到脸上通常只剩蹙眉一个动作。
可她今日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汹涌的泪水宛若猛虎野兽,一瞬间夺眶而出。
“乖乖地别动,用袖子捂住鼻子,别让烟气呛住了。”
卫渠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