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说嘛。”一只女人的手臂轻柔地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她蹲下身子,温和地看着自己,“你说的很有道理,或者说你说的才是真正的事实。”“但是。”女人看向他怀里的女孩,柔柔地安抚了一下,“活人总是需要告慰的,不然他们该如何劝说自己度过接下来如此漫长的岁月呢?”“极刑,本就是对生者的安慰,对活着的人的警告。这样才能更好地提示人们谨言慎行,不要做出贪欲蒙心之事。”女人的身上有着一种甜甜的奶油的香味。五条动了动自己的鼻子,这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威迪斯。”蝙蝠侠在叫她。威迪斯应了一声,快速小跑到了警察面前。她用手隐蔽地指了指那边的小女孩。“你说过,那个小女孩的父母都是孤儿,白手起家,没有任何亲戚可以暂时领养她,对吗?”警察点了点头。蝙蝠侠反而是带着一点迟疑看着威迪斯。女人摆了摆手,笑眯眯地看向她喜欢了很久的超级英雄,“我真的是自愿的,我也不年轻啦。”她温和地看向了那边的女孩,“我也是孤儿出生,如果我能将我的这份力气传递给她,那就再好不过了。”她说。“我已经和我老公商量过了,我们很愿意领养她,只要她愿意和我们一起走。”那么多年下来,威迪斯的男朋友已经晋升成了老公,抱得女神归。不知他们在那边说了一些什么,五条悟又看到了女人朝自己这边走来。她蹲下了身体,朝着女孩子伸出了手,也不急着,她的声音缓缓的,柔柔的,“美奈?美奈是吗?”女孩听见有人在叫她,才缓缓抬起了头,眼泪鼻涕,乱七八糟地通通凑成了一团,就连原本柔顺的金发,也因为这几天没有搭理而变得乱糟糟的。“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你另外一处依靠吗?”威迪斯偏偏头,继续地张开了她的双臂,哪怕等待了很久,女孩依旧不愿意上前。但是她一点都不着急,极具耐心地,蹲坐在了原地,视线与女孩持平,终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美奈才愿意缓缓松开了抱着五条悟的手。“去吧。”五条悟的手终于搭在了女孩肩上,他轻轻地说了一句。美奈缓缓走出了五条悟的怀抱,朝着威迪斯走去。两个女人抱在了一起。“要叫女孩,小子。”威迪斯终于有机会狠狠地揉了揉五条悟的一头白毛。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五条悟这才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室内的负面情绪在原先的积累又在现在的骤然爆发之间已经达到了顶峰,咒灵逐渐显型。大概是一个二级咒灵的模样。麻烦倒是不麻烦。但是小孩子的身体,又是在人群密集的场合,五条悟很难在不引起任何注意与恐慌的情况下将咒灵一次性彻底歼灭。有些苦恼。五条悟心想。蝙蝠侠的战甲在行走之间发出了细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尖锐的手臂倒刺在自己眼前经过。蝙蝠侠站在了门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不到一会,戈登就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你那么着急找我|干什么?”戈登问道。“你让这群人先出去,将整个调解室空出来。”“就这样?”“就这样。”戈登跟着蝙蝠侠大眼瞪小眼,深刻怀疑某个男人不说人话的本事是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与日俱增了。逐渐空旷的房间内部,五条悟盘腿坐在了房间中央,沉默地看着蝙蝠侠,直到整个房间彻底变成了干净一片,五条悟才突然开口:“你能看见?”蝙蝠侠点了一下头,卢瑟和托尼那边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将最新研制出来的眼镜紧急送到了他这里来,却没有想到真的直接观测到了所谓咒灵的诞生。扭曲,黑暗,就像是人类恐惧的集|合体。他亲眼看着人类身体之中的负面情绪从内往外释放,而又逐渐聚集。人类自己形成一个巨大的,具有毁灭性的怪物。五条悟看着他,带着一点好奇,“你不怕吗?”毕竟咒灵这种东西就连正统咒术师有时候都会接受不了而早早得退居二线。蝙蝠侠听着问题,惨白的眼罩静静地注视着五条悟。“你在说谁?”“咒灵?我见过比他们长得更加诡异的怪物,外星人的审美总是和地球人是不一样的。”比如以眼睛长得多为漂亮,身体颜色越多越强大之类的,总是在挑战人类审美极限的东西。“还是再说,你自己?”哪怕五条悟总是在刻意隐瞒,但是在夜蛾的述说下,他也能明白咒术师所遭遇的困境在说什么。蝙蝠侠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只是用他惯常的,低沉到沙哑的声线回应,“你是我的孩子。”哪怕五条悟直接变成了所谓的咒灵的模样,布鲁斯也会从容接纳。外表从来都只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东西罢了。至于看见,身为蝙蝠侠他看到的奇怪的人还少吗?只有懦弱胆小之人才会恐惧别人能看见不寻常的东西。五条悟轻轻的,带上了一点笑意。“就只是几秒钟的事情,等我一下吧。”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像是笑闹一般蹦到了刚刚诞生的二级咒灵的跟前,几乎就是一挥手的功夫,刚刚尖叫着诞生的咒灵就如同火山燃尽之后的灰烬,随着风消散在世间。他跳到了蝙蝠侠的跟前,晃悠着手摇摇晃晃地走在了布鲁斯的面前。嚣张而又放肆。布鲁斯盯着晃晃悠悠走在自己面前,明明有那么多路,却偏偏爱挡着自己路的幼童,思绪不由得晃到了十几年之前。那时候的五条悟才刚刚学会走路。从头到尾,除了眼睛几乎没有一处是不白的五条悟经常被他们怀疑是没有诊断出来的白化病,生怕他会出什么问题。几乎在他能彻底自己跑跳之前,都由他们严加看管。小小一点的幼童就这么在自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咯咯笑了几声就欢呼着朝着自己跑过来。十分柔软的小身体就这么跌倒在了自己怀里。当初年轻的布鲁斯韦恩手足无措,连带着旁边的迪克都显得有些慌张起来,手在那边晃悠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路径将人给提溜起来,远离自己的身体。他们在这边慌张,阿尔弗雷德就在那边端着个托盘,笑眯眯的,温和地看着他们,“老爷,不要那么僵持,放松一点就好了。”仿佛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毁灭的生命揪着自己的衣服也不管是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骆马绒,丝绸之类的,反正就是逮着就往自己身体上爬,爬到自己的脖子上,扒拉着自己的脑袋。在当蝙蝠侠的是时候就扒拉着自己的头罩,手抓着自己的蝙蝠耳朵,乐呵呵笑个不停。小小的心脏就在自己的脑袋旁边清晰地跳跃着。生命,一个全新的,幼小的生命。布鲁斯抱着他,看着幼小的婴儿在自己怀里睡着,而一旁的迪克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倚靠着自己的背,将脑袋整个埋进了布鲁斯的身体与沙发的接缝处。那是一个冬天。布鲁斯十分清楚地记得。寒冷的北风在外边呼呼作响,大宅内部的火炉被阿尔弗雷德整理得妥妥当当,木头在烈火炙烤下发出细微开裂的声响,幽幽的木香在整间屋子里面蔓延。还有阿福烤制的蔓越莓小甜饼的甜甜气息。两种香味哦混合在了一起,缓慢升高的气温,让布鲁斯整个人变得昏昏欲睡。昏昏沉沉之中,布鲁斯瞥见了阿尔弗雷德悄悄走了进来,给他们披上了一层羊毛毯子。舒适,静谧,柔和。布鲁斯恍然感受到了父亲当年所说的,身边都是上天给予的礼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