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要妈妈!”小乐闹着要下去,却被宁之远牢牢抱住。
夏末哭着哭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往这边走,她从宁之远手里抢过小乐,死死抱进怀里。
母子俩终于团聚,一齐嚎啕大哭。
宁之远被这哭声震得耳朵疼,眉间蹙起,拎着煤炉走到外间。
临走前,再刺一句:“你不是没死么,哭什么哭!”
说完心里也还是不痛快,忿忿离开。
夏末不管不顾,几年来压抑的一切,统统随着大声的哭囔释放。
宁之远并没有走远,他蹲在门口黄泥墙脚,听这对母子呜呜嚎上半夜,等哭累了,抱在一起团团睡去,才放心下山。
他下山的脚步有些踉跄,他把这归结于是被夏末那个女人气的!
但不可否认,他在听见那个女人能这么有力气大哭时还是偷偷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她就该这般活着,就算穷困,就算他不断恶言,就算煤气中毒,她也该好好活着。
***
痛快的哭过一场,夏末第二天早晨起来神清气爽,虽然肿着两颗大眼泡,但她与身边另外一枚肿桃子对看两秒,就哈哈笑了起来。
小乐也不知道妈妈到底在笑什么,反正妈妈笑他就跟着笑,努力撑大浮肿的眼皮,咯咯咯笑的欢快。
这副小模样让夏末笑的停不下来。
她振奋精神,开始掰手计算家里的煤球还能用多久。
现在天冷了,其他的还能省省,这个是一定省不了的。
家里每天要烧三块煤,年底水泥走俏,连带着煤炭也跟着涨价,一块煤如今要5毛钱,一个月就是45元,如果一次性买一车,大概每块可以省去五分钱。夏末就怀揣着45元的心思,蹬蹬蹬照样去路边搬货,就算那些人故意刁难她又怎样,大不了哭一回,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而这天,工地上拉来了几车上好的焦炭*,让夏末的一颗心扑通直跳。
如果……只是如果……
虽然心里一直在重复不停的如果着,但当夜幕降临,她还是偷偷的摸了过去。
诱惑太大,她把如果变成了现实。
寒风呼呼的吹,在夏末家的后山头,有一条通往工地的小道,她捂头捂脸的靠近那座小山高的煤山,心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一朵云遮住了黄橙橙的月亮,夏末开始动手了。
她快速的往袋子里装着煤炭,身上因为害怕而没有一丝热气,她冻得浑身发抖,却顾不得其他,如果买煤球的钱能够省下,就可以多买一床棉被。
煤炉她是决计不敢再用了,若能够加一床被子,再灌一个热水袋,那么这个冬天也就熬过来了。
正当她想的美好,工地上却响起几声犬吠。
***
糟糕!包工头养的那只退役警犬醒了!
夏末忙拔腿就跑,边跑边捂着怀里的东西,犬吠声越来越近,她吓得一脚摔在地上,膝盖硌着尖锐的煤块,当即一阵钻心的痛。
她顾不得这些,咬紧后槽牙,抄来时的小路闪过,一瘸一拐的跑掉。
回到家后,好一会儿不敢开灯,生怕追来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