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云携草儿进了陶陶居,到柜台同青衣小厮道,“小哥,取两坛天子笑。”
小厮说了声稍等,便转身去取酒。
陶陶居内的高台上,一位五六十岁鬓发斑白的老者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一桩稀奇事趣事。
拂云无意听了几耳朵,却怎的也想到不到自己竟是那趣事中的主角之一。
“话说,刑部郎中陶璋圭宴请上司刑部尚书杜荀鹤,请丰乐楼名厨烧制一桌好菜,大家皆知杜尚书是名了好吃鬼,焉能不去赴宴?
酒过三巡,陶郎中说出邀请的目的,托请上司杜尚书做个伐柯人,同他去英国公府李家求亲去。
陶郎中为女求亲一事杜尚书也有耳闻,本不愿帮他。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又架不住陶郎中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几番游说,杜尚书也就同意了。”
“约莫三五日前,陶杜二人一同前往英国公府李家,一番问候寒暄,英国公便直问杜尚书,‘杜尚书,你素来不与人交,今日来鄙府可是有事?’”
老者说得有鼻有眼,座下的客人们听得入神。
学着杜尚书几分温吞与儒雅,老者继续道:“听闻国公爷有一子,家中排行老五,名不言,下官素闻令郎文质彬彬,年及弱冠,未有佳缘。
陶郎中有一女儿,年十六,生得花容月貌,聪慧可人,尚未婚配,欲为爱女寻觅良人,故而托我作个媒人,为女儿觅一夫婿。”
不远处,一个身穿紫衣额前垂着两缕小卷发的李槐听得一愣一愣的,指着那说书人与他哥哥道:“五哥,那老头是成精了吗?说的竟与那日杜尚书说的一言不差,你看那老头的表情简直和杜尚书一模一样!”
李不言眸色淡淡,扫了眼自家弟弟,有何激动的?
那老头以说书为生,不说得生动形象,如何取悦看客。
李槐看着李不言无动于衷的模样,他这哥哥敢情是听得多了,见怪不怪。
老者继续他的表演,“英国公并未马上答应,只道,杜尚书做媒,陶家姑娘自是不错的,只是小儿年纪尚小,为人顽劣,才德浅薄,委实与陶姑娘不相配。”
“这话与爹爹那日说的有几分像。”李槐眼神微亮,忽地称赞道。
李不言,“我为人端良,哪有顽劣,大伯父常夸我才学,哪有德才浅薄,这根本就是胡诌八扯,哪有当爹的这么贬低自己儿子的。”
“爹爹那是谦逊,不然怎么拒绝陶郎中。”李槐拍了拍哥哥的手臂。
李不言没有理会弟弟,继续听着那说书人说书。
老者卖了个关子:“大家可知杜尚书是如何回答英国公的?”
众听众:“不知道。”
那老者道:“杜尚书科举出身,才华出众,当即做了首诗赞扬李家公子。”
“李君东都佳公子,才华秀拔春兰馥。白羽雕弓射天狼,飞鞍青骢破楼兰。”
台下,李不言却笑意浅浅,自恋满满,“不错,这就是我。”
李槐,“……”
看着一脸笑意璀璨的李不言。
哥,听个书而已,你咋还自恋上了?
说书人惟妙惟肖犹如亲临现场的表演,引得满堂听众喝彩。
“好!”
“杜尚书好歹也是科举出身,文采韬略在朝中也是排得上号的,怎么做出这等没水准的诗,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