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iddot;玛瑞尼把自己烧了好几次,可依然不放弃,想把蜡烛点燃。终于,烛台上的蜡烛点燃了,火苗就像泰坦神(希腊巨人)的手。
&ldo;瞧。&rdo;他用一种法国式的腔调说,似乎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但我想,他对法国一定和我一样知之甚少。
暴风雨终于来了。客人们哈哈大笑,几个女人尖叫着,我想这是女性表达欢乐的一种方式。
&ldo;大家都到屋里来吧!&rdo;德&iddot;玛瑞尼说,他的仆人迅速地把桌子搬了进去。
雨点落在客人们身上,大家四散而逃,为自己找遮蔽风雨的地方。我呆在矮树丛中,浑身都湿透了。&ldo;妈的。&rdo;我在心里骂着,迅速地跑回到我的别克车上。
我在车里坐了很长时间。雨像扫射的机关枪一样,击打着我的汽车,更像敲鼓一样撞击着车顶。棕榈树剧烈地摇摆着,树叶唰唰作响,那声音就像两张砂纸在摩擦。风令人厌烦地呼哨着,带来了一股微弱的花的香味。由于车窗关着,我在车里很热。因为雨的流淌,车窗变得模糊不清。又热又大雨倾盆,我感到很沮丧。
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把我从遐想中唤回,我感觉自己像是被迫击炮打中了。虽然是在炎热的天气里,我还是出了一身冷汗。我非常想抽一支烟。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我一生中唯一一段吸烟的日子就是在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时候。我很少想抽烟,那时是突然染上了疟疾,现在那种可怕的感觉又抓住我了。
我擦了擦车窗挡风玻璃上的雾气,看看车外,雨还在倾盆地下。我看了一下手表:已近午夜了。我还能睡多长时间呢?我是否应该做点什么?也许我应该拿着相机,穿过已水流成河的街道,从湿漉漉的矮树丛中爬过去,看看那些加勒比海的白种人放荡到什么地步。
但正在这时,晚会结束了。成双成对的伴侣都回到了他们的汽车上,可那个傲慢的男人和他年幼的女伴却不在其中。啊,这对快乐的伴侣从屋里出来了,在伞下紧紧依偎着。他们很快就从室外楼梯向上走去‐‐车库顶上的二楼很明显是一间客房。
当那个美国人和一个年龄稍大,相貌俊美的男宾走出来时,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这意味着伯爵单独和那两位空军飞行员的妻子在一起,也许他要不顾名誉,尽情享乐。
也许,我该拿着相机去看看……可这时,德&iddot;玛瑞尼把他的夹克遮在头顶,向停在草坪上的林肯车跑去。他启动了车子,开到离门廊最近的地方。一个仆人,我想是克提斯,为那个金发碧眼的飞行员妻子打着伞,走到了等待的车子旁。我笑了,好像自己的买卖马上就要做成了。
这位女士上车后,克提斯又返回屋里,送那位黑皮肤的美人出来,她很舒适地坐到了林肯车的前排座位上。我想这几位男女接下来的谈话该是那种法国式的句子:家庭是一种拖累。
我跟着林肯车回到了海滨大道上,雨太大了,为了能看见前面的林肯,我的雨刷器不停地摆动着。伯爵的车在雨中摇摆着,我的车也是。在这样的暴风雨中,任何汽车都会感觉轻若鸿毛。雨依然不停地下着,街道上都是水,雨水朝下水道流去。店铺都已关上了门,在雨水中被冲刷得闪闪发亮,更被一阵闪电镀上了银蓝色。一个药店的霓虹灯在雨中闪烁着,像幽灵的眼睛。我们路过了还亮着几盏灯的大英帝国殖民地旅馆,一张温暖的床正在那里等着我。
今天早上,撒木尔曾带着我和布里斯托尔小姐走过这条路。可现在,我感觉那已经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林肯车经过大英帝国殖民地旅馆,开到了一条小路上,我差点跟不上它。它在一座建筑的信箱前边停下了。这座建筑的门上亮着灯,上面挂着一块木牌子,写着:哈博德别墅。我开了过去,瞥见了林肯车正停在那儿,那两个年轻女人正在用力敲别墅的门。德&iddot;玛瑞尼坐在车里,启动了车子。当我找到一个地方把车子转弯,并开回来时,林肯车已经开走了。我只能叹气了。今天晚上在这位伯爵身上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德&iddot;玛瑞尼像一个极有礼貌的绅士,把他的两个女宾送回了家。两盏红色的汽车尾灯在前面闪烁着,可能正是他的车,但我已不想再追下去了。
整个下午,还有晚上‐‐这长长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唯一的收获就是挣了一万美元,这就是我的所得。
第六章命案
枪炮般轰鸣的雷声划破天空,把我的夜晚也变做了疯狂格斗的地狱之梦。这一夜我被一次次地惊醒,在宾馆的房间里逡巡,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和狂暴的天空,要是能有一支烟就好了。宾馆的楼下,棕榈树被风吹得不可思议地弯着腰,漆黑的树影在闪电中变做幽蓝色。该死的暴风雨无序地起起落落,仿佛被调到海德斯电台的不听话的收音机,一声疯狂的呼啸之后便是温柔的风声和滴答的雨声,然后又是一声呼啸,伴着隆隆的雷声……
我终于梦到了其他一些东西,那世界宁静而又甜蜜,我正在吊床中悠闲地摇摆着,一位除了一条草裙外不着一物的当地女孩手捧椰子供我吮吸。她看起来有些像玛乔丽&iddot;布里斯托尔,只是皮肤更黑一些。我吸完椰汁后,她用柔软如枕垫一般的手轻轻抚摩我的额头……接着,隆隆的炮弹射击声再次震醒了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