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晕了几时?&rdo;
&ldo;不多,一壶水冷的时间。&rdo;
&ldo;你骗我。&rdo;雨师妾垂了垂眼,拢紧外袍,眼睛倒映着澄天镜:&ldo;人可以撒谎,日月星辰却不会撒谎。月亮移了这些距离,怎么可能只温过一壶水。&rdo;
周涣啧了声与她并肩站着,衣袍在风里猎猎飞扬,他像往常一样用不服输的语气别扭道:&ldo;无趣,每次骗你都不成,下次配合一下我也好。&rdo;
她猜得对,确实不止一壶水冷的时间,但具体时间周涣也不知道,只记得一直守在一旁,水冷了便重新温一次。周而复始,不曾怨言。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们雨师妾不会落得现在这模样,不会让伤口雪上加霜,不会屡次触犯禁制。
雨师妾微微一笑,像是问他也像是问自己:&ldo;周涣,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么?&rdo;
周涣不解其意地看过去。他向来乐天,愿以最大的善意接纳他人,为此没少受挫,也没少受到师兄弟们的奚落,但依旧乐此不疲当个众口中的傻白甜,秉承师训正身直行。这是他的善道。不知道自己的善意能改变别人,正如因为幻境中那几日相处,从而导致钟聪三番两次留他性命。她作为与之同行的同伴,自然更受其影响。
气氛太过沉闷,正要说个俏皮话活跃活跃。她突然问:&ldo;周涣,假如一个人利用了你,你会不会恨她?&rdo;
周涣张了张口,唇角还带着笑意,反问道:&ldo;那个人是你?&rdo;
她只是用尚还清明的眼睛觑看。
&ldo;不会。&rdo;他笃定地再确定一次,&ldo;当然不会。&rdo;
&ldo;……为何?&rdo;
带着些许试问,些许肯定,周涣道:&ldo;你的利用,肯定是好事吧。&rdo;
雨师妾睁大了眼睛,却又垂下,用长睫盖住那双黑漆漆的琉璃,不知笑他还是笑自己,嗤道:&ldo;我非光明正义之士,做事不过为了达成目的,今日是对的事,或许换到明日就成了罪大恶极。如果这个利用会让你丧命,你还会这么想?&rdo;
&ldo;是不是九重天的命令?&rdo;周涣反问。
洞内的篝火,洞外的雪光,头顶的月华,腰间的铃铛,万物光华都盛在这双眼睛中,几近灼人。被这样坦然无畏的目光注视着,避无可避,遁无可遁。
雨师妾缓缓抬手遮住眼睫。
&ldo;是&rdo;,短短一个字锵然落地。
周涣欲言又止,忽然有种直觉,告诉他不能再问下去,好像再问下去结局会愈发难以控制难以接受,朝不可逆转的方向驶去。
良久,他选择相信。
月明星稀,风从旷野吹来。这份信赖不止源于对同伴的信任,还因为她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