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先前传闻晏海虽为武将,却娇养其掌上明珠是为不实传闻,王后娘娘一点也不娇气,扬鞭驭马跑了百里,跑得他们这些人都累了也没喊休息。
干粮就着冷水吃着,风吹雨淋日晒着,没有道过一声“难”。宋良这才发现,这次亲征,还真不是做做样子。
因有山路,勉强日行三百里,不过只耗费两日时间,他们就已快到了晏家军驻扎大营。到了这会儿,燕妫却下令安营扎寨,要好生休息一晚,明日养足精神再闯虎穴。
这晚星子满天,风也温柔,可以好好睡一觉。
宋良指挥着兵卒扎营,燕妫坐在篝火边想着事儿。旁边是条汹涌的大河,有几个士兵尝试着抓些鱼吃。宋良扎完帐篷,想着一路上干粮和水吃得简陋,便也去捞鱼,琢磨给王后弄点好的吃。
这一路没遇上阻碍,行军顺利,燕妫思量着到了军营该如何收复晏家军。得益于常年以来的警觉,倏忽间,她听到远处有纷杂的马蹄声传进耳朵,微微皱了皱眉头。禁军擅长守备,倒不擅长野外作战,这些人呵,还在忙着河里抓鱼呢。
褚鹰儿早已遥遥看见营中火光,已带着人马停在半里之外,只令斥候前去刺探。斥候去探过回来,道那处不是匪贼聚集,瞧着像是哪路兵将,都穿着铠甲呢,粗略数数帐篷,大约只百来号人。
褚鹰儿问可看到女人身影,斥候回答并未留意。于是,她让斥候再探,那斥候又仔仔细细去探过回来,这回不敢马虎,把细节都看了个清楚。回来报的确有一女子身着男装坐在篝火旁,其余兵将身上穿的铠甲都是统一式样的,瞧着竟像是禁军。
禁军么?
“可曾察觉我军?”
斥候:“不曾的样子,都各干个的。”
褚鹰儿心中暗喜,她就知道,王后匆忙出征,必定只能带出百来禁军。便忽摆出横眉怒眼,对属下说道:“禁军?呵,这可不是禁军。不久之前有反贼攻入王宫,混乱之中杀死大批禁军,这些人身上穿的正是从禁军身上扒下来的铠甲,真正的禁军都远在王宫戍卫,怎会出现在此荒郊野外。”
底下兵卒一想,有道理。
“尔等随我剿匪,区区匪徒剿了也不算功,今路遇反贼,算是老天恩赏,还不快随我将反贼拿下!”
随行都是普通兵卒,常年戍卫在外,虽听说过有过反贼夺宫却不知细节,听得褚鹰儿这么说,哪晓得真假,只晓得这回终于有功可立了,瞬间士气高涨。
褚鹰儿:“小心行近,随本将杀他个措手不及!”
第94章
燕妫早已发现附近有兵马靠近,速命宋良派人去小心刺探。因晓得对方也必会派人来探,只佯作不知危险临近,让宋良灭了几根火把,摸黑在周围设下数道绊马索。绊马钉也带了些,不多,倒也能有些小用,便全撒上了。其余人等只管将刀剑随身携带,继续休息烤鱼,该做什么做什么。
当日付之涯离世,她曾去他的房间瞧过,发现些他自己做的傍身药物,救命的,要命的都有一些。她一一妥善收好,前两日离宫仓促,因带的人手太少,她便将那几瓶药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看样子,这会儿是用得着了。
等候不过半柱香,从不远处忽响起震天喊杀声,惊起夜鸟飞了满天。一对人马扑杀过来,乌压压很快逼近眼前。
先前探子回来报,那边的人马近乎是他们的两倍,又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士兵,光是喊杀声便足够令人心惊胆寒。
然燕妫这边却丝毫不怵,立即作出反应,百名禁军执刀挡在王后身前,严阵以待。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与马蹄声划破夜的宁静,地面的碎石随之细微抖动跳跃着,然而——
马的嘶鸣与重物落地的声音,也很快传来,便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听到这意料之中的声音后,宋良命人速速点起更多火把,照得对面亮亮堂堂。绊马索功不可没,那些跑得快急着立功的,何止连人带马摔个脸着地,满地的绊马钉扎在身上痛得嗷嗷叫。
那为首的将领恰恰好勒马停在绊马索前,表情略有一些扭曲,险些也摔个狗吃屎。
褚鹰儿始知竟被算计,速速勒马停住,暗叫不好!
所幸摔倒不过十几人,不算入了埋伏。只可惜未能一鼓作气杀他个片甲不留,后头还能否顺利可就未知了。
不过,她人马居多,总是占据上风的。
宋良晓得对方未遣人喊话问明各自身份,便一路杀过来定是来者不善,便也不与对方客气,张嘴就是一声大喝:“哪里来的草莽,争先恐后跪满一地,非要给我家奶奶行此大礼!”
褚鹰儿被这一骂,气上心头。因在禁军内呆过一阵子,深知禁军不善冲杀,也不精于野外作战,她并不把宋良放在眼里:“宵小匪徒还敢狂言,将士们,给我杀!拿下头目首级,赏金百两!”
一听到赏金百两,这群人哪还管得着什么绊马索,高喊着又扑杀上去。宋良听得是个女声,顿时猜出那人是谁,却无暇与她废话,当即号令兄弟们迎头而上,双方杀了个昏天暗地。
然禁军到底缺少莽夫冲劲儿,又不曾带着盾牌,被对方压得渐渐后退。褚鹰儿见状甚是得意,她倒不曾杀入当中,只骑在马上四处寻找着她要找的人,倒也不费力气,那晏华浓就站在禁军人墙后头的篝火堆旁,竟是傻得都忘了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