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份辛苦的工作他居然已经干了六年了,真是不敢相信。
魏黎回复了一下找他的家长,然后才发现何澍半个小时之前已经把东西发过来了,连忙向对方又道歉又道谢。
何澍就是晚高峰时在澜城一中门前值勤的那位年轻交警,他从今年年初开始负责这一片的交通秩序,魏黎还是因为班上那两个总不戴头盔的惯犯学生才和何澍认识的。何澍脾气挺好,人也很有亲和力,两人不知不觉就熟络起来了,在校门口碰上面了都会简单聊上几句。
沈延宵去停车的时候,魏黎拜托何澍把那两个学生不戴头盔上路的照片发给他,说他想发给家长看,让家长重视起来,何澍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八点的时候,何澍就把电子眼抓拍下来的照片在微信上发给了魏黎。
魏黎一边给何澍发消息一边想:何警官该不会这个点才下班吧?也是真够辛苦的。
他们老师好歹还能在学校里坐着,交警们却得整天风餐露宿地值勤,不管打雷下雨。
何澍回了一句“不用客气”,又多问一句:这两个学生的家长是不是完全不管他们啊?
魏黎回复道:唉,可能家长也有自己的难处吧。
这两个孩子的家长都比较一言难尽,说实话,魏黎自己也挺为难的,但还是尽量不在别人的面前说学生家长的坏话了,甚至努力给他们找补。
何澍不知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说:您也真是辛苦了魏老师,早点休息吧。
魏黎看着这条消息,不由地苦笑了一声。
随后他便把抓拍照片分别发给两个学生的家长,说明了安全问题的重要性,并提出想和他们见面聊聊学生的情况。
这两名学生是一男一女,成绩都不差。男生叫谢诚,在年级中段,女生叫方心怡,甚至是年段前二十,看着挺安静的一个人,但是有点小个性,时不时地就要给魏黎惹出一点事来。
方心怡的父母不怎么管她,常年处于失联状态,交学费都得单独催,魏黎自从带这个班以来只见过方心怡的母亲一次,父亲更是一次都没出现过,消息也总是爱回不回的。谢诚是单亲家庭,跟母亲,他妈妈在外地打工,一个人养孩子很不容易,魏黎也理解,但是谢诚妈妈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他实在是不敢苟同。
等待家长回复的时间里,魏黎备起了明天的课。明天他要在课上讲评十月月考的作文,要从得分不错的作文里挑出一篇优秀范文来讲。
他从包里找出一沓试卷来,翻阅时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对于累了一天已经困意上头的魏黎来说格外的催眠。
没过多久,魏黎就趴在试卷上睡着了,眼镜从鼻梁上往下滑,堪堪挂着没有掉。
快十点半的时候,魏黎被一通电话吵醒,迷迷糊糊地探手在桌子上乱抓,总算抓到了震个不停的手机。
他现在但凡是电话都会接,因为怕是学生家长打来的。
魏黎艰难地从桌上爬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却不是家长,而是前几年带过的学生。名字他还记得,但不太想得起来是哪个班的了。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响起一个咋咋呼呼的男声:“魏老师,还记得我不?”
“记得,张帆嘛。”魏黎接电话的时候眼睛又不自觉地闭上了,这次没忘记要把眼镜先摘下来。
“对嘞,是我是我!”张帆乐呵呵地说,“魏老师,我给您打电话是有点事想找您。您这周末有空不?这不现在大家都大学毕业一年了嘛,我就想着攒个局,把老同学们喊来吃吃喝喝,聊聊现状啥的。正好您现在还在澜城嘛,就想把您也请来。”
“没问题啊。”魏黎欣然答应,“这周日我有别的安排,可能不太方便,周六中午的话有空的。”
澜城一中的高三生周六还得上一个白天的课,魏黎作为班主任也得过去学校坐班。虽然周六没排语文课,但是下午还得看一节自习。
于是为了方便魏黎吃完午饭回学校看自习,同学会的地点就定在了澜城一中附近的饭店,走路只需十分钟。
等约好时间地点挂了电话后,魏黎才把挂在墙面上的毕业照都取了下来,翻到背面找张帆的名字。
“益言中学,高三九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