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她接过手串,嘴角本能地牵起一个笑容。“毕竟这是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嘛。”
他露出无奈的表情。“既然这样,当时就要好好珍惜啊。一边哭着说‘我们结束了’,一边打碎了别人给的礼物,做出这种残忍的事的家伙是谁?”
她轻轻笑出声,张开手朝他倒过去,被他自然地伸手接住。她趴在他胸口,懒洋洋地说:“鹤留凛教授突击——”
“没有那种奇怪的招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低沉地嗡鸣。“而且你只是通过了适应性判定,还没有正式入职。”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填好了志愿表。你呢?到底考虑好去向没有?”
“难以抉择,我的七项分数全满了,大概找不出我不能做的体面工作。”
“别再炫耀了,日东的首席先生。”
“真对不住,一时没有留神考得太好,让你屈居了日东的次席。”
她双手环住他腰。“不考虑跟我一起回日东做讲师吗?鸭原教授很希望你留下。”
他轻抚她后脑,干脆地答道:“可以考虑。先不说这个了,收拾一下吧,今天约了宜野吃饭。他也已经做完了适应性判定,刚好可以打听一下他的去向。”
两人换好衣服出来已经是下午。她走到玄关,就看到他一身合身的浅色便服,站在那里静静等她。
他们离开公寓来到了外面的街道。
接触到外面阳光的一刹那,她原本如同泡在温水的懒怠思绪倏地起了波澜。
闪念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午后的阳光温和而舒适,天空的颜色似乎都要比平时清澈了一些。
街道被投影绿植簇拥,来往的行人克制礼让,每个人都衣着整洁,神情平静温和。
不用担心有任何可怕的事发生,或是遇到来自“坏人”的威胁,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够保证是可以对社会做出贡献的、善良的健全人,这就是“先知”普及以来的理想乡。
街头的巨幅屏幕上播送着滚动新闻;她抬头看去,刚好看到一条特别的新闻——
【数月前,由鹤留议员夫妇的独女捐赠的全部遗产已投入人类福祉计划。为纪念鹤留议员为政律改革作出的贡献,决定将原鹤留邸改造为微型博物馆。】
……对了。
她放弃了父母的所有遗产,一并抛弃了他们留下的、现在只会让她感到痛苦的“过去”;不管是他们作为名门留下的财富也好,还有作为特殊遗产留存的政治人脉和“特权”也好……
她回过头,看向面前他穿着合体便服、修长匀称的背影。
阳光刚才恰好被云遮住,这时又重新明艳起来。在光影的变换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化了。她眨了眨眼,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一丝不苟、收束腰线的笔挺西服,觉得有些陌生。
然而这种迷惑也不过片刻就消失了。
身体似乎没来由地沉重了一些。她有些精神不济,就连走到了目的地都没意识到——还是他轻轻拉住她提醒:“走左边。”
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跟着他左拐进入了一条商店街,停在了一家装潢漂亮的餐厅前。
一个身材修长、神色间有些拒人冷峻的青年男人站在餐厅门口,时不时低头看着手上的手表。在看到他们后,男人的神情放松下来。“好久不见。”
她笑着打了招呼:“宜野。”
三人寒暄着并肩进入餐厅。
落座后,他率先问起了宜野的事:“宜野,近况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像我这样的工作,也没什么遇到大挑战的场合,每天都过得中规中矩。”
“规规矩矩的再适合你不过。”他露出揶揄的笑容。“唯一不方便的,是做犬护理师很难遇到中意的对象吧?”
宜野短暂地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又迅速掩饰住了。“那个人现在一直逼着我去申请先知系统的恋人适配服务。”
“老爹说得对,你已经28岁了,从日东毕业之后到现在,你连一个中意的女孩子都没遇到吧?”提到这个话题,他的表情又愉快了一些。“对了,老爹还好吗?你们父子的关系现在也缓和了不少了吧?”
“他已经从公安局退休了,现在在隔离设施里养老。”宜野规避了最后一个问题,神情从刚才稍稍生动一些的样子重新变回了冷肃刻板。似乎是想转移话题,宜野又转向她:“鹤留,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她一直在专注地看着手中茶杯杯口的热气,闻言才回过神:“嗯?我一直都还好……”
宜野用微带严厉的眼神看住她。“现在的情况应该多加注意。你可是特殊时期。”
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宜野续道:“……毕竟你已经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