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容愠道:“小舅舅呢?要是被他瞅见,多难堪!”
“他随长乐去挑甜糕给咱们的小舅母吃,”夏暄附在她耳畔轻笑,“他并非一无所知,不然……怎会有小风铃?”
软语间,他伺机衔住她的耳垂。
晴容羞恼推了一把,遭他固得更牢。
小夫妻耳鬓厮磨,两相缱绻。
晴容言笑时屡屡垂眸,那浓密长睫毛遮掩的,既带绮丽,又含寥落,均躲不过夏暄的慧眼。
待余目成兴致勃勃抱回一大提匣的桂花糖酥、太师饼、雪玉莲花糕等精致点心,嚷着要赶回府时。小风铃适时归来,向夏暄夫妇礼貌作别。小七大抵是怕兄长查问功课,以送客为由,火速开溜。
夏暄悠闲小半日,本该回书房批阅公文,可他却命余人退下,自顾紧扣晴容的十指,步入西侧小楼。
此楼为夏暄休憩之所,陈设简洁雅致,并无仆从随候。
晴容行至窗边,看外头辛夷花开成一团团紫雾,心也像被迷雾包裹。
忽听夏暄揶揄:“我们家小晴容也有‘容色不晴’的时候?是书画盛会事务繁重,把让你心累?抑或朕索求过多,让你躯体疲惫?”
“胡扯。”晴容脸颊如烧,水眸幽幽睨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不够?”
晴容嗫嚅:“光天化日之下,说什么荤话!”
“那……留到晚间,盖上被子再悄悄说。”
夏暄笑而揽她在怀,确认她眉间暗云渐散,语气正经了三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等忙过这段时日,他们看到成果,自会对你我的决断心服口服。”
晴容淡笑:“朝臣表面恭顺,背地里定然没少议论。我以异族公主的身份封太子妃,再晋皇后,三年无所出,还插手宫外事,难免被人冠以‘霸道善妒’、‘野心勃勃’之名。”
“有我在呢!”夏暄收紧臂膀,“那些只长嘴巴的家伙,多半是无用之辈,待我日后慢慢清算。”
“我的心胸倒不至于狭窄到此程度。你我夫妻由逆境迎来顺境,绝非一路坦途,闲杂人碎语几句,算得了什么?”她言语间平静无波澜,反而透着宽慰与歉疚,“但我确实无法心安理得端坐在后位上。”
起初,恩师玉锵认为,她先服蛊再中毒,至少缓上半年才可完全康复。
这三年来,她饮食无一不精,时时悉心调养,早就能弯弓策马。
和体魄强健的丈夫频繁缱绻,竟始终未能诞下一儿半女,更别提“繁衍皇嗣,开枝散叶”。
她笃信,夫妻患难与共,生死相依,彼此心里再容不下旁人。
而她的丈夫,更明确否决了所有纳妃的谏言。
惠帝体弱,无力多管;夏暄地位稳固,朝野清肃坦荡,民生安良;外加赤月历代王后或王夫不乏大宣贵族,“血统”一说站不住脚……天时地利人和所致,才勉强获举国臣民接纳,有了“异族女子为后”这一前所未有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