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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2页）

蔡荣也根本没注意李蒙，酒过三巡，他略带醉意地睨起眼，手冲对面沉默不言的王汉之一指，笑了笑，向霍连云询问：&ldo;这也是，靖阳侯结识的小友？&rdo;

霍连云神色茫然地看了穆采唐一眼。

穆采唐取过霍连云的酒樽，替他斟酒，递回酒樽时温柔地凝视他，&ldo;侯爷忘了，是陈姨妈那年难产，于她有救命之恩的那位曲大夫的小儿子，曲大夫出远门，把儿子托庇于陈姨妈，您出门前，不是说怕老太太膝下寂寞，让奴家将人接来，陪老太太玩耍几日。&rdo;

霍连云扶额，摇头道：&ldo;我这记性。&rdo;

蔡荣嘴角牵扯起来，对王汉之挥了挥酒樽，&ldo;不想是陈家的旧友，回头本官倒要找画像的官员问问，届时可能要叨扰侯爷，一群饭桶办的糊涂事，把王霸的儿子和这位小曲公子画得一个模子印出来。方才见了，霍然吓本官一条，还以为侯爷勾结反民王霸，还请恕罪则个，本官先干为敬，给小侯爷赔罪，曲小公子也同饮吧？&rdo;

&ldo;同饮同饮，赵少侠也陪饮一杯。&rdo;霍连云态度随和，全然不似放在心上。

蔡荣喝完酒，微微睨起眼，不知道在看堂下舞蹈，还是透过柔媚的舞女在看对面的王汉之。

酒席直至亥时才散，蔡荣喝得大醉，霍连云亲自相送。人已走出老远，声音还遥遥传来：&ldo;伴君如伴虎，我才羡慕老弟你，世袭恩荫，做个逍遥浪子闲散侯爷……哥哥我年节还在外面抓人，不容易！陈老弟现也与我过不去……&rdo;

紧接着一声重重叹气，与蔡荣的叹气声重叠在一起。

李蒙转头，分辨出那幽幽的一声是穆采唐发出的，穆采唐从容地吩咐下人带赵洛懿他们回院子，却好像那一声是李蒙听岔了。

婢女将他们引到院门口，就辞去，要叫人得到院门外去叫。

没人倒好，有赵洛懿就够了，李蒙也不喜欢人多，人一多就得提防这个留意那个，才两年的半杀手生活，已经练就李蒙睡觉都不敢睡踏实的本事。

洗完脚李蒙不想睡了，白天才睡了个饱，赵洛懿穿夜行衣出去，和王汉之打了个照面，没和他说话，上房之前拍了拍李蒙的脑袋。

李蒙抱着王汉之的猫，猫好像总睡不醒，缩成一个球正眯着眼打盹。

&ldo;你怎么还不去洗澡，都闻见汗味了。&rdo;李蒙想了想，说，&ldo;过两天我们就去瑞州了，不用管那个蔡大人，别说他应该没认出你，就算认出来，在靖阳侯的府上，他也不敢做什么。&rdo;

王汉之手在膝头紧握成拳。

&ldo;你身上又没有记号说明你就是王霸的儿子。&rdo;李蒙随口安慰他。

王汉之脸色刷白。

&ldo;……&rdo;李蒙吞了口口水，&ldo;不会真的有……&rdo;

王汉之卷起袖子，露出锻炼有素的手臂，比李蒙的强壮一些，直至上臂，有一幅烙印，看上去像是一张缩印版机关图。

&ldo;当年我爹以研制出一种名为焱钩的机关在江湖上有了点名声，我出生时，他亲手把这幅机关设计图烙在我身上，并且决定，以后王家的子孙，他的嫡传弟子，身上都以这为印记。&rdo;

李蒙看了半天，小心措辞，&ldo;这个看了也没用吧，根本看不出怎么锻造……&rdo;

王汉之放下袖子，&ldo;只有懂得机关铸造的大师才看得懂。&rdo;

&ldo;你看得懂吗？&rdo;李蒙问。

王汉之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神色黯然。

&ldo;这个东西有什么用？&rdo;李蒙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泪花。

&ldo;杀人。&rdo;

&ldo;……&rdo;李蒙把一直在自己大腿根刨来刨去的猫提起来，对王汉之抱歉，&ldo;我不是觉得你说的无聊，它太烦人了！&rdo;

王汉之理解地点头，&ldo;我平时都不理它，它毛病很多，晚上睡觉要打呼。&rdo;

李蒙脸上现出茫然，&ldo;是吗？我没注意到。&rdo;猫调整了个姿势，脑袋埋在李蒙上衣下摆里，李蒙决定待会儿再洗个澡，继续和王汉之聊天，&ldo;刀剑都可以杀人，你爹发明了一种兵器，有什么神奇之处吗？&rdo;

&ldo;可以构成一个连环杀局，针对骑兵设计的，是个全套，先杀马后杀人的机关，不过江湖人单打独斗的多，或者群起攻之也不怎么骑马。真正让这样机关闻名天下的，是当时的情报机构，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多组这种机关，用以对付北狄骑兵。大秦对战北狄常年败阵，那一战之后，机关和阵法得到了一样的重视。&rdo;

李蒙点了点头，&ldo;高手在民间。&rdo;

&ldo;所以王家庄很有钱。&rdo;王汉之带点炫耀的意思，但很快又觉得没什么好炫耀的，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无意识地问李蒙，&ldo;你觉得今晚那个蔡大人，是什么官职？&rdo;

&ldo;走路的姿势像个粗人，说话也像，他自己不是说去年还戍边了吗？查一下去年戍边的统战官员，今年调任回中安的，他的旧友里曾经应该有一名陈姓的将军，但现在两人关系不大好。&rdo;一提到陈姓将军，李蒙表情就有点不对。

王汉之看出来了，问：&ldo;你想到什么了？&rdo;

李蒙摇了摇头，&ldo;应该不是。&rdo;

王汉之看李蒙不愿意说，两人关系现在还很尴尬，以后可能是同门师兄弟，也可能不是，说难兄难弟，李蒙现在有赵洛懿护着，也不算很难。反而王汉之没个着落，李蒙有点同情他，把手从猫头上移到王汉之头上，安抚地揉了揉，说：&ldo;你缠着我师父，就算他不收你为徒，出于面子，也不会让认识的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抓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