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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2页）

&ldo;年前追查贺锐亭，去年有两桩事都碰上萧苌楚带人捣乱，陈硕不是阁主，是萧苌楚直接的长官。&rdo;霍连云道。

&ldo;二师叔听命太师父，在朝廷作伏，你上面的人是谁？&rdo;李蒙问。

霍连云现出短暂踌躇，李蒙捕捉到了那一丝犹豫，很快，霍连云恢复镇定，答道：&ldo;萧苌楚几次找你，我不知道你见过那人没，与萧苌楚一同行动的江湖人中，有一老头，腿不能行，坐轮椅的。他掌管肃临阁所有毒|药，深受阁主倚重，我身份特殊，与朝中牵扯甚深，阁主始终不让我接触到官员。我受这老头的指派，引来南湄人，他一直希望能得到一副年轻健康的躯体，为自身所用。&rdo;

&ldo;笑话，别人的身体，他怎么用？&rdo;疏风不禁失笑。

梼杌神色严肃，&ldo;他看上蒙儿了？&rdo;

&ldo;嗯，李蒙，卷起袖子让你三师叔摸摸。&rdo;霍连云沉声道。

梼杌的手被李蒙牵过去，按在肘中红线上。

&ldo;原来如此。&rdo;梼杌神色凝重，忍不住叹道：&ldo;人外有人，倒是我无知了。&rdo;

&ldo;那老头在肃临阁被尊称一声&lso;孙老&rso;，只因他制毒了得，与毒圣孙天阴师出同门，甚而比孙天阴更加阴险狠辣。肃临阁常有宁折不屈的硬骨头，啃不下来就丢给他，几乎没有什么问不出来的。他从南湄古籍中得到一法，花了数年时间研究蛊虫，得到一种叫&lso;夺魄&rso;的蛊，种在活人身上，要多久我不清楚，不过久之，中蛊之人会神志不清，古籍中说是魂魄出窍之兆，届时可以行招魂术。具体怎么做，孙老头没告诉过任何人。不过在肃临阁，他的地位仅次于阁主。&rdo;霍连云道。

依照赵洛懿说过，肃临阁是朝廷的情报机构，处置不听话的朝臣，监视朝中大员。身居高位之人，必然有一拨死忠之士追随，要撬开这些人的嘴，一般刑讯自然是不行。孙老头因此获得倚重，也合情合理。

李蒙尽量打消心底奇怪的感觉，犹豫了会儿，问霍连云，&ldo;来时师叔说有事告知，不知道是什么事？要等师父来了再说吗？&rdo;

&ldo;不必等他，师叔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找机会报仇。&rdo;说这话时，霍连云看了疏风一眼。

疏风梗起脖子，瞪住李蒙，&ldo;我可没有监视你，你屡次跑到大内去，弄得大伤小伤回来，当时师父不在身边，我医术潦糙，去过几次信问怎么给你治罢了。&rdo;

李蒙失笑，一拱手，&ldo;多谢师兄。&rdo;

&ldo;知道就好。&rdo;疏风道。

&ldo;不过当年中安内乱，你年纪尚小，或许不知道。并非所有效忠过逆贼的官员都遭到清洗，你父亲居于刑部尚书之职日浅，何况弹劾不归他管，是御史台的事，说白了他只管拿人，按照御史台的弹劾去查，真论起在朝中安插势力，令尊还不到论罪的地步。那天晚上，在中安城拿人的名单，不是出自凤阳行宫，而是从身为先锋的一员大将手里拟出。&rdo;霍连云嘴唇嗫嚅，顿了顿。

&ldo;先锋？是谁？&rdo;李蒙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这是他最接近真相的时刻，一时间震惊压过了怀疑。

&ldo;你在我府中见过，那天他来我府上吃酒，说你师兄和王霸之子相似，要回去找画师麻烦的那个。&rdo;

&ldo;蔡荣？！&rdo;李蒙声音沙哑，以拳顿地。

霍连云言尽于此，李蒙总算想起来了，那天他躲在院子里，水缸里听见的一切声息都那样遥远，犹如幻梦一般，嗡嗡地响个不停。

父亲的话曾经指责一人，为报私仇，牵累李家全家。

对方却称在瑞州时，李陵不开城门，延误逃生之机，害死了蔡荣的儿子。

&ldo;是、是蔡荣？&rdo;李蒙不住喘气，仿佛那个晚上，萦绕在周身的黑暗与湿冷，又在这一刻笼罩住他，令他浑身有点发抖。

看李蒙想起来了，霍连云不再隐瞒，点头道：&ldo;当日圣上尚未返回中安，蔡荣与陈硕在中安接应，先行冲入城中，收拾残局，恭迎圣驾。那一晚上五十三名大臣入罪，有干系者入狱达三百零七人，你李家记在名册上的，除令尊李陵，仍有三十七人。&rdo;

是夜，眼看除夕将至，偌大繁华的中安城中，却毫无过年的热闹景象。一早起来，大宅里仆役来来往往有如鱼贯，将数十口大箱子装车，管家在院子里指挥人搬放器具。

接近正午，父亲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之后，多年积威下来的李陵，在李蒙印象里，是第一次整个人都垮了下来，脸上皱纹比什么时候都明显。那一刻，李陵呆若木鸡地坐在椅中，大椅子上仿佛是搭着一件衣裳，而不是坐着一个人。

李蒙抓住兄长袍袖询问，兄嫂无不是拍拍他的头温言安慰则已，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李蒙却意识到家中生变。

到晚上门外敲门声急促传来，李蒙被推进了潮湿阴冷的水缸。

&ldo;我、我……&rdo;李蒙使劲喘气，才从那股令人窒息的回忆里脱身出来，&ldo;也在那名册上罢？&rdo;

霍连云看了李蒙一会儿，缓慢摇头，&ldo;你要是在那上头，赵洛懿就算带走你，你也是朝廷钦犯，脱不得身。&rdo;

&ldo;也是、也是陈将军……&rdo;李蒙有些喘不上气，神色迷茫，&ldo;我李家还有长子……&rdo;

&ldo;你两个兄长，已在朝中崭露头角，瞒不过蔡荣。&rdo;霍连云看穿李蒙在想什么，接过话去。

李蒙两只拳头握着，一时间明明应该豁然开朗，却有说不出的哀痛。三十七条人命，李家显赫一时，从中安城一笔勾销，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他甚至有点想当面质问陈硕，既然能勾掉他，为什么不能多勾掉几个，消得片刻，李蒙醒过神来，一手捂住脸，粗重的吐息令掌心潮湿，他眼睛雾茫茫看不清楚，似乎连呼吸也静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