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娘看了曲临寒一眼,曲临寒倒了第二碗茶,才练完功,又和鱼亦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一脑门的热汗,好像他一进门,这屋就热了些。
&ldo;你们师徒毕竟是大秦子民,到时候一跑,源西泉当会力证是你们为了不让王族血脉千秋万代延续下去,图力届时已经……&rdo;馨娘眼珠一错,续道,&ldo;大秦幅员辽阔,一旦回了你们的地盘,再要抓人就难了。图力当时动用的是安巴拉手下养的死士,少而精,如今也折损大半。一旦面临国君禅位,南湄朝廷也分不出什么精力去追捕。我会想办法……&rdo;
&ldo;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rdo;李蒙听得云里雾里,在他的概念里,馨娘是要回大秦的。
馨娘打开一只陶瓮,瓷勺在里头搅动片刻,她柔媚而温情地看了一眼李蒙,&ldo;我想好了,大秦毕竟不是我的故土,早晚我要回到这里来,我年纪也不轻了,有巫马丹陪着我,也是时候,安心有个家。&rdo;馨娘似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髻,抿着唇笑,&ldo;你们小年轻的大好前程,可别被我搅合了。&rdo;皓腕一翻,脆声中陶瓮盖子合上,瓷勺搭在墨翠的小碟里,馨娘嘴角一抹款款的笑纹,宛如夕阳下茶花舒展开所有花瓣,最后竭力那一刹。
&ldo;先这么说定,记得给安巴拉带话,今日在长老殿忙得要死,少陪了。&rdo;裙裾从李蒙肘边掠过去,飘忽得很,李蒙觉得,馨娘的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馨娘前脚走,曲临寒上身前倾,目不转睛盯着赵洛懿看。
对上赵洛懿深沉的目光脖子稍微缩了缩,双手伏在案上,眼珠瞟窗户,嘴皮快速翻动:&ldo;师父,咱们什么时候走?&rdo;
李蒙想起来前天晚上赵洛懿提过的,不等他师父开口,便道:&ldo;我不跟着你走。&rdo;
曲临寒张了张嘴,看向赵洛懿。
李蒙手在桌子底下摸到赵洛懿的大腿,心说要是说一句自己不爱听的,他绝不留情必须下重手,让他知道知道当家说话不算话不行,得立规矩。
&ldo;再说,为师会派人通知你。&rdo;赵洛懿起身,拍了拍曲临寒的头,曲临寒就点两下头,扭头目送他师父带着小师弟出门。
曲临寒眼底那点微光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下拉,阴冷的神情自瞳孔一闪而过。
推开门,廖柳在门口守着,巫马丹已随馨娘走了,叫上另外三个人。回宫之后,李蒙把赵洛懿一针一线绣的那幅南湄地形图取出来看,布料上细腻的针脚从指间溜走,留下丝丝暖意。
&ldo;看什么呢?&rdo;包袱丢在桌上,好一声咣啷。
李蒙翻出来看了看,竟然是些短兵器。
&ldo;看看趁手的挑出来用,到时候身上能藏多少方便藏的算多少,对了,你师兄给做的那什么玩意儿……&rdo;
&ldo;熊掌。&rdo;李蒙接口道。
赵洛懿眉峰略蹙,鼻腔里重重出气,&ldo;对,就那个,这次许你用。&rdo;
上次是和同在十方楼的兄弟作战,赵洛懿不让他们用,现在开了恩,李蒙自己那里还留着一套,本来是觉得宫里可能会危机重重带着防身的,这时候翻出来,试了试,李蒙一边往窍孔里上针,一边问赵洛懿,&ldo;我们不带馨娘回大秦了?&rdo;
赵洛懿把烟枪擦亮,烟丝按进去,抽了第一口,才吐出一口长气,说,&ldo;她是南湄人,这里有她的家,她跟着我们逃,祖祖辈辈的根基就都倒了。你也见到了,她爹是这里人,男人也是。&rdo;
李蒙有点郁闷地说:&ldo;她不是为了这些才不走。&rdo;
&ldo;至少占一半吧。&rdo;赵洛懿上唇略张出,吸烟时眼睛闭成一条fèng,眼神深沉。
余下的一半,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他们走了,总要有个人断后,没有比馨娘更合适的人选。
赵洛懿抽完一袋烟,收起烟枪,正色看着李蒙。
李蒙在铺床,一抬头就看见赵洛懿烟抽完了,大老爷们儿盘着腿,在一边瞅他,脸上一红,去把窗户推开。
夜间微微发凉的空气漫透进屋,赵洛懿一脚勾来旁边小凳,以脚弓推到离自己不远处,示意李蒙坐下。
李蒙乖顺地坐好,两手按在板凳上,认真看着赵洛懿:&ldo;说吧,想说什么?你有别的主意了?&rdo;
赵洛懿带烟味的手抚过李蒙细嫩的脸蛋,手指揉捏他的下巴,李蒙红润的嘴唇微微被捏开,异常不好意思地低垂眼,心说,这么会调情也不知道是多少次出入ji馆真枪实弹操练出来的。
赵洛懿手指捻着李蒙的下巴,将他的脸带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细细看了一会,方才低头吻上去。
李蒙几乎是自觉地微微张开了嘴,放任赵洛懿亲他,不过这个吻浅尝辄止,赵洛懿推开他些许,正色道:&ldo;让你先走,是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一个人脱身很容易,也不在乎受伤,反正我是个怪胎。&rdo;赵洛懿露出了玩味的笑。
那笑刺激得李蒙心中一酸。
&ldo;只要好好休息,再重的伤势也会好,师父命硬。&rdo;赵洛懿看李蒙眼睛发亮,跟快哭了似的,亲了亲他的眼皮,&ldo;哭的话揍你。&rdo;
&ldo;谁哭了!&rdo;李蒙握拳低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