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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第1页）

&ldo;要多久？&rdo;赵洛懿问。

&ldo;很快，怎么？怕你的小情儿醒来找不到人？&rdo;

赵洛懿不置可否。

&ldo;放心罢，李蒙也不小了，我带的才是真小孩。&rdo;安巴拉指头灵活地夹起拨子，挑亮灯芯，火光跳跃四溅。

那簇火光落在赵洛懿眼睛里，仿佛是幽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唯一的一点希望在闪烁。

&ldo;神女大人一定是个美人。&rdo;安巴拉忍不住叹道。

赵洛懿浑身不禁一颤，他已经太久没听人提及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曾是他童稚的幼年唯一的一点温柔和挂牵。

&ldo;大秦人说，红颜薄命。&rdo;

&ldo;是，不过好看有好看的好处，这世间凡生得好看的人，看在那皮相的份儿上，总能得到一些优待，尤其是和面相丑陋的人相比。&rdo;说到这里，安巴拉不自觉摸了摸自己侧脸的蛇纹，笑道：&ldo;当初那小崽子刚到我的手里，见天的被我这脸上的刺青唬得哇哇大哭，哄都哄不住。&rdo;

&ldo;你信蛇神吗？&rdo;

冷不丁听见赵洛懿问，安巴拉认真思索了片刻，一面察看他的虫子，钻到赵洛懿伤口里的蛊虫鼓起，在皮下，渐渐鼓涨成一个核桃，蒙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从前赵洛懿有一身漂亮刚硬的古铜色皮肤，到南湄以后，被图力以各种药糙蛊虫封在大瓮之中浸y，脱胎换骨，再怎么风吹日晒也恢复不到最初。被蛊虫涨起的那层皮薄如新纸，仿佛一戳就会破。

&ldo;我不信在地宫内，被李小兄弟斩杀的那头大蛇，但我信蛇神，即便是如今无人有缘亲眼见到的神迹。&rdo;安巴拉牵扯起嘴角，讪讪笑道：&ldo;人活在世上，总要信点什么。&rdo;他话锋一转，眼角微微睨起，瞧着赵洛懿，&ldo;不过，想必赵兄什么也不信。&rdo;

赵洛懿久久没有接话。

安巴拉尴尬地咳嗽两声，想起巴拉在睡觉，连忙握住自己的嘴。

&ldo;见不到的神，我不信。但我信人，有人可信是人生至乐之事。&rdo;

安巴拉忍不住笑了起来：&ldo;赵兄是在炫耀吗？&rdo;

赵洛懿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在走神。倏然间他眉峰扭曲一般地重重蹙起，迟缓地低头，低头时仿佛能听见自己骨骼传出的声音。

鼓涨的&ldo;核桃&rdo;游走在他的伤口周围，环绕那圆形的切口，游走至肩窝里，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迅速一路游至上臂。

&ldo;忍一忍。&rdo;当核桃走至赵洛懿的肘关节，安巴拉迅速以一柄在火上烤得赤红的滚烫小刀插进赵洛懿肘中。

赵洛懿闷哼一声，瞬息之间，额头滴下的汗珠直刺刺扎进眼睛，令他有一瞬失神，等待那股刺痛散去，他揉了揉眼窝，睁开时看见暗红色的一只虫子在翠色的竹筒中打转，那竹筒有安巴拉两只手臂粗。

安巴拉割下一截绷带，迅速裹缠住赵洛懿手臂的伤口，就去看他的虫。

胀鼓鼓的蛊虫冲到竹筒上，给四周圆壁撞得翻过身，无数短细的小腿儿不住蹬动，圆鼓鼓的背身一摇一摇地颤，怎么也翻不过来。

&ldo;暗红色。&rdo;安巴拉闭目，喃喃地念了一阵南湄语，以最古老的发音，之后用一根极细的银针，将虫子钉在了竹筒里，鼓涨起的肚子迅速干瘪下去，释放出的接近黑色的红色汁液彻底染在竹筒底部。

只见安巴拉以沉痛的目光注视着他带来的&ldo;虫&rdo;，把竹筒倒过来，抖出肚皮干瘪下去的虫，用一截小指宽泛着银光的金属小片将虫尸挑起来，放在火上烤。

不片刻，一股肉熟了的诱人香气弥散在屋子里，夹杂着一股难言的香味，似檀非檀。

&ldo;不大一只，也是口肉，吃了它。&rdo;安巴拉直接将烤熟的虫子拿起来，似乎他皮糙肉厚不怕烫。

&ldo;管什么用？&rdo;赵洛懿问，&ldo;能药到病除吗？&rdo;话音未落，赵洛懿就把那虫子丢进嘴里，粗粗咀嚼两下，囫囵吞进肚。

&ldo;避免你身上蛊毒恶化得太快。&rdo;安巴拉打开香球，在桌子上扣了两下倒出一些烧成灰烬但还能隐约看到轮廓的虫子，忽然想起什么，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翻找出糙纸放在一边，等香球中的木炭燃尽，他手指根根骨节粗大，布满新旧不一，不知什么时候割出的细细伤痕，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愁眉不展：&ldo;我的本事不足以救你，不过，你功力大减，比蛊毒发作起来还快，对我还不说实话吗？&rdo;

赵洛懿拢好了衣袍，系上腰带，头也没抬：&ldo;不是不说，不好解释，我还没弄明白。&rdo;他抬起头，看安巴拉素来带着三分调侃的脸上也褪尽了那股玩弄，&ldo;你对西戎这个塞外野人族有多少了解？&rdo;

&ldo;野人族。&rdo;安巴拉笑了笑，揉弄脸上刺青，&ldo;你们大秦不是认为除自己以外，其他各族都是灵智未开的野人吗？&rdo;

赵洛懿没有否认，接着说：&ldo;西戎族中，有一教派，叫魔王教。教主就是他们的王。这个国度，政教合一，上层统治者既是权力最高的人，也是武力征伐的利器。教中设八位护法，另外，有十二名专为教主选拔出来的器人。教主每个月，会依十二地支顺序，与十二器人分别行和合之术。&rdo;

安巴拉听得一愣一愣，张嘴待要问，就听赵洛懿说：&ldo;所谓和合之术，在大秦也早有传说，寻常人也听过，便是采阳补阴又或者采阴补阳，以利内功修习。不过早已失传，想不到西戎人真有此法。&rdo;

&ldo;你采了？&rdo;安巴拉有点懵，&ldo;李小兄弟那点功夫，不成吧，还是你被采了？&rdo;

&ldo;……&rdo;

&ldo;不过这办法真的成吗？有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