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行之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裴云天这时才想起来,他们能够这么顺利地抓住这群山匪,有个人是功不可没的,于是继续道:
“大胆山匪!竟然敢放冷箭伤人!”
“你可知道本官是谁吗?”
纪未中硬着脖子,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沈以宁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疑惑。
陆淮之实在不像是会在外面结仇的人。
毕竟,他可是面对卫临殊都能平静地叫出一声“大人”的。
沈以宁刚想开口,裴云天已经忍不住开始自报家门:“本官,乃是此次的行军监事,裴云天。”
“裴云天?”纪未中愣了愣,抬起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裴云天,“你把帽子摘了给我瞧瞧。”
裴云天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怎么,听到本官的名号,跪不住了吗?”
“这么说来,那我射死的是……”纪未中喃喃道。
“那是偏将军陆淮之陆大人。”钟行之在旁边轻声解释道。
纪未中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射错了人,他一个猛然发力,差点挣脱了按着他肩膀的那两个士兵。
纪未中怒目圆睁,嘶吼道:“裴狗贼!”
裴云天吓得往后一跳,半条腿撞在了椅子上。
“你助纣为虐,可还记得你纪爷爷吗!”
“十年前,离阳城死了三万人。这些年来,你晚上睡得可还安稳吗?”
正在这时,那道白色纱帘被轻轻掀起。一阵清雅的药香钻进沈以宁的鼻子,便好似一阵清风拂过。
“我还没死呢。”
陆淮之从纱帘背后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但看样子,竟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连裴云天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他本来以为,陆淮之这次八成不死也要残。
众目睽睽之下,那一箭直接射中了陆淮之。虽然他原本走在最前面就是为了吸引山匪的注意力,好让他们毫无保留地亮出底牌,但谁也没想到这些山匪居然这么大胆,直接放了冷箭。
陆淮之也算是牺牲自己立了大功,回头将他送回去,不管是竖着回去还是横着回去,他裴云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简直就是一箭双雕——既包揽了抓住山匪头目的大功,同时还解决了陆淮之这个心腹大患。
结果,陆淮之现在居然好端端地走出来了。
这难道是有什么神仙庇佑吗?
“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纪未中还在那里拼命挣扎:“你是裴云天的走狗,你也该死!”
“你刚刚说……十年前的离阳之变,”沈以宁顿了顿,想赶紧把话题从“谁该死”“该怎么死”这些事情上引到更加重点的方向上去。
纪未中一见是沈以宁开口,语气立刻缓和下来,甚至能让人听出几分意外的恭敬来:“正是。”
庄将军的外甥女、沈吉昌的小女儿竟然是个漂亮的女娃娃,说话也像仙女一般。
见纪未中没有避讳,沈以宁松了一口气。问话最怕的就是对方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只要开口,一切就都好办了:“难道你跟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有什么渊源吗?”
纪未中停止了挣扎,仿佛陷入了悠长的回忆之中:“十年前,我是庄胜将军手下的校官。”
裴云天鄙夷地哼了一声:“那你怎么活着回来的?”
纪未中恶狠狠地瞪了裴云天一眼:“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