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温文还没有什么反应,钟离平面露不忍地看了一眼已经昏厥在旁的石良,抿着嘴,不敢话。
老仆知道事态严重,连忙跪倒在地,朝温文行九叩大礼,口中还不停道:“温少爷,老奴方才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向冷观主好话,留我家少爷一条命,老奴残年定然每日早晚一炷香,参拜孔圣,为温少爷祈福。”
虽然石良对自己素有加害之心,可是温文倒真见不得一个老者给自己下跪。
可是冷如冰分明是想让自己借这个机会立威,免得日后麻烦不断,不好辜负她的好意,更何况她是冷如冰!
但如果真的杀了石良,牵扯太大。事变成大事,会越来越麻烦,毕竟大汉朝齐鲁圣地那是孔圣、孟圣的故乡,能在那里屹立的世家,无论哪方面的力量都足以藐视温文。
“老伯,先请起。”温文扶了一把老仆。
钟离平面露惊讶,似乎对温文的举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在她想来,一个寒门子弟在被人欺上门之后,定然是恼怒异常,恨不得以头抢地才能泄愤。
石良老仆老泪纵横,干巴巴地看着温文,仍是跪着,不敢起身。
“我有意饶他不死,只是你家少爷行事张扬跋扈,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欺我无华观,但毕竟儒道两家亲,也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他文心已碎,文胆已破,那我再赠诗一首于他,断了他的文根,从此就做个普通人吧!”
话言未了,温文就提笔挥毫运墨,随手写了一首改编的《笑鲁儒》:
“客舍有儒生,自称出孔鲁。读书二十年,腰间无尺组。”
自石良写了那片讨魔檄文起,温文就没有真正地针锋相对,如此直白地讽刺他,这也算是温文一次正式的反击吧。
大汉的朝堂系统与大唐不同,在儒教的影响下,加上人魔族的威胁,整个大汉修仙界都有一种“官本位”的思想,儒道修士如果没有个一官半职或者分毫军功,都会被家族视作耻辱。
温文借石良腰间没有象征官职的“尺组”,讽刺其只是个不学无术,家族的害群之马罢了。
昏厥的石良猛然睁开双眼,大喊了三声:
“七杀星!”
“七杀星!”
“七杀星!”
转而再度昏厥,七窍流血。
其老仆连忙往其体内传输元力,护住其心脉,感激涕零,口中连连称谢:“谢过温公子不杀之恩,老奴定然履行诺言,余生日夜参星拜斗,祈求孔圣、孟圣保佑温公子能突破寿元魔障!”
温文能从其真诚的口气中听出,老人家是真心真意,并非出言挤兑。
先前钟离平一声令下,虽然老人家实力强悍,但他不可能没有顾忌冷如冰之心,但他依然悍然出手。冷如冰要温文拿石良立威,老人家又能放下身段,跪地求温文饶他家公子一命,丝毫不怕温文与冷如冰迁怒于他,其忠心,可嘉!
“大汉多忠良。”温文叹道,“老人家快扶你家公子离开此地吧!”
冷如冰并未出声,似乎对温文的安排很满意。
老仆朝冷如冰施礼,朝温文拱手以谢,停顿了一会儿,再度拱手道:“公子才气惊人,而且有孟圣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气概,何不来我大汉,不得孔家当世家主孔世融先生、稷下学宫宫主易安居士夏清照,颍川书院荀爽院长大人都是当世爱才名士,其中某位或许有回天之术也不得。”
闻言,在场的餐霞宗修士都有些义愤填膺:怎么,刚刚还要杀人,这会儿就要挖墙脚了不成?
温文也有些不解,旁边就有冷如冰这位对修行有一定造诣,甚至已经高屋建瓴的宗师在旁,这老人家这话就不怕惹怒杀她?
难不成还想吸引自己去大汉,然后让石家的强者擒杀自己?
仔细一想,温文意会到老者的用心,一来确实为温文指明一条退路,二来是因为方才冷如冰自打温文入门没有好好传授什么修行真义,老者是怕荒废了一棵好苗子,故而有故意刺激冷如冰之心,三来是引起餐霞宗对温文注意,多加培养,四来他确实觉得温文是棵以儒入道的好苗子,如果修儒道要比在道门路途平坦许多,确实动了吸才之心。
可是,他不知道,温文自打上次利用《灵宝六丁秘法》的“九天玄女印”成功突破,凝成“丁卯玄女”的同时帮冷如冰吸收了大量煞气之后,就决定一定要将《灵宝六丁秘法》修炼到底,一定要帮她将体内煞气全部吸收,以报答收留之恩。
其实到底,终归是舍不得美人在侧,不忍辜负。
旋即,温文头一笑称谢,但不为所动。
老仆见温文意会到自己意思,便不敢再多停留,连忙与四名随从抬着石良,口称告辞为石良治伤而去。
围观修士见状,纵使冷如冰再美,也都不敢在无华观停留,要知道,这朵带刺的冰玫瑰,可不是和和气气、柔柔美美的何任芝。
何任芝虽然不可亵玩,但远观无碍。
可是远观冷如冰一眼,一不心会出人命的,并非所有人都有温文那般幸运。
钟离平朝冷如冰道了个万福,也要告辞,她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了。
刚一转身,背后传来温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