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蝶衣大为诧异:&ldo;什么公务如此紧要?&rdo;
守卫犯了难:&ldo;这个……请恕属下无可奉告。&rdo;
桓蝶衣正想再说什么,值房内忽然传出李世勣的一声呵斥,虽然声音不大,但听得出极为愤怒。桓蝶衣和守卫同时一怔。
&ldo;还有谁在里面?&rdo;桓蝶衣问。
&ldo;是……是左将军。&rdo;
&ldo;君默?&rdo;桓蝶衣越发狐疑。舅父和萧君默一向情同父子,即使在公事上偶有意见分歧,两人也从未红过脸,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思忖间,值房中再次传出砰然一响,好像是谁一脚踹翻了书案‐‐很显然,这一定是舅父踹的,因为萧君默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舅父面前如此放肆。可舅父生性沉稳,能有什么事让他气成这样?
&ldo;让开,我要进去!&rdo;桓蝶衣拨开守卫,当即要往里面闯。守卫慌忙张开双手挡住去路,苦着脸道:&ldo;抱歉桓旅帅,大将军下了死令,任何人都不让进啊!&rdo;
&ldo;你耳朵聋了?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吗?&rdo;桓蝶衣急了,&ldo;快给我让开!&rdo;
就在二人推搡之时,萧君默忽然阴沉着脸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看到桓蝶衣,有些尴尬,遂勉强一笑,算是打招呼。
桓蝶衣甩开守卫,走到他面前,瞪着眼道:&ldo;你跟舅父说什么了,惹他生那么大气?&rdo;
&ldo;生气?&rdo;萧君默迅速恢复了镇定之色,&ldo;没有啊,我跟师傅谈了点事,谈得挺好的,谁说他生气了?&rdo;
&ldo;连书案都踹翻了,还说没有?!&rdo;桓蝶衣气急,&ldo;快说,你到底跟舅父说什么了?&rdo;
萧君默无奈一笑:&ldo;蝶衣,你现在也是堂堂旅帅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清楚?我跟大将军谈的事情,哪能随便告诉你?&rdo;
桓蝶衣听他竟然打起了官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言反驳,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大踏步走进了值房。
守卫还没接到李世勣解除警戒的命令,不敢确定能不能放桓蝶衣进去,正想追上去,萧君默拍了拍他的肩膀:&ldo;让她进去吧,现在没事了。&rdo;
守卫这才松了一口气:&ldo;是。&rdo;
桓蝶衣走进值房,看见李世勣怔怔地坐在榻上,眉头拧成了一个&ldo;川&rdo;字。
这是舅父碰上重大疑难时惯有的表情。桓蝶衣又瞥了一眼他面前的书案,虽然已经被人扶起来了,但并未摆正,案上的东西也显得颇为凌乱。一切迹象都表明萧君默一定是跟舅父说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从而给舅父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看到她进来,李世勣紧锁的眉头才勉强松开,换上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ldo;你怎么来了?&rdo;
&ldo;您前几天交办的案子,我都查清了。&rdo;桓蝶衣把折子递过去,观察着他的神?色。
李世勣&ldo;嗯&rdo;了一声,接过折子翻看了起来,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ldo;舅舅,刚才君默跟您说什么了?&rdo;桓蝶衣忍不住问。
李世勣眼皮也没抬:&ldo;没什么,就是例行公事。&rdo;
&ldo;是吗?&rdo;桓蝶衣故作无意地整理着凌乱的书案,&ldo;是什么样的例行公事,能让您发这么大的火,把案几都踹翻了?&rdo;
李世勣一怔,抬起眼来:&ldo;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你一个小小旅帅,打听这么多干吗?&rdo;
没一会儿时间,桓蝶衣就让人呛了两回,且都是拿&ldo;旅帅&rdo;说事,心里不禁既委屈又气恼,便噘着嘴道:&ldo;我还不是担心你们俩?君默自从回京之后就神神秘秘的,什么事都瞒着我,现在您也学他了,都把我蒙在鼓里,要不是担心你们,我才懒得打听!&rdo;
李世勣最怕她撒娇,只好苦笑了一下,道:&ldo;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是好意,告诉你也无妨,君默是来跟我建议,说咱们玄甲卫素来公务繁忙,弟兄们都很辛苦,所以趁明日上元节之际,在咱们衙署聚宴一下,也犒劳犒劳大伙……&rdo;
&ldo;这是好事啊!&rdo;桓蝶衣抢着道,&ldo;这种事您有什么好发火的?&rdo;
&ldo;这当然是好事,我也是赞同的,只不过……&rdo;
&ldo;不过什么?&rdo;
李世勣迟疑着,眼睛转了转:&ldo;只是我认为,聚宴人数不宜太多,召集队正以上的将官便可以了,可君默硬是坚持说,凡队正以上将官及入职五年以上的弟兄都要召集过来,这一下可就是大几百号人哪!我便没同意,所以就争执了几句,其实也没啥。&rdo;
桓蝶衣狐疑地看着他:&ldo;就为这么点小事,你们就起了争执?&rdo;
李世勣自嘲一笑:&ldo;我或许是有些反应过激了,所以后来想想,多召集几个弟兄也热闹一些,便答应他了。&rdo;
桓蝶衣知道,舅父没说实话。
这件事既没有任何争执的必要,更不足以引发舅父的怒气和困扰。萧君默提这个建议,一定不仅仅是出于对本卫弟兄的体恤,而是别有动机。或者说,他只是以此为幌子,想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有这个原因,才会令舅父大光其火并且大伤脑筋。
可是,萧君默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舅父既然发火,就说明已经知道了他的真正目的,可为什么还要答应他?看舅父的样子,似乎是迫于无奈,甚至有点被胁迫的感觉。可萧君默是这种人吗?他怎么可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胁迫舅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