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三堆大火在护墙上熊熊燃起,吊桥被放下,庄门被打开,随即就见远处也亮起了火光,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大一会儿工夫,一支约有两三千人的匈奴和汉族的混合骑兵队就出现在庄前。
骠悍的骑兵们踏着放下的吊桥迅速通过护庄壕,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挥舞着战刀,如闻到血腥的恶狼一样呼啸着冲进庄内。
只一会儿工夫,庄内已燃起了数个火头,到处是惊呼声,呐喊声,惨叫声,呼救声,庄内守卫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又缺乏指挥,很快就被如狼似虎的敌人冲散,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孙家庄的陷落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高雅之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次花了极大的代价请来了匈奴兵相助,又有姑父多年前暗中收服的黄巾余孽相帮,看来是想不成功也难了,只不知现在内院那里姑父有没有得手。
不过一想到素来谨慎的姑父当时自信满满的样子,高雅之也就完全放心了,他知道孙杨志从来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是堂堂中山国郡三大世家豪门的少庄主了,高雅之忍不住打心底里笑了出来,火光映照中,一张俊脸显得是那样的扭曲狰狞。
警钟响起的时候,杨权正在书房内看书。
自从杨炎和张扬带队出发后,他就一直觉得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按说杨炎带的人数并不少,其中更有八百虎卫中的大半,那可是庄中的精锐部队,更何况还有张扬这样的虎将随同前往,想来就算遭遇强敌至少应该也能自保了。
至于庄内,除了三百虎卫以外还有杨福手下一千多人的护庄队,再加上坚固的护墙,万一的时候还会有城里的救兵,杨权怎么算都是万无一失,可是他就是觉得心中难以安定。
也许是人老了难免就有些疑神疑鬼了吧,杨权自嘲地摇了摇头。正在这时,外面警钟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的刺耳。
杨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急步走向内堂,一面大声吩咐守在外面的杨安国速速派人查明原因。
刚在内堂坐下,只见杨福慌慌张张地领人跑了进来,道:“庄主,大事不好了!匈奴兵攻进庄里来了。”
杨权听了,眼前一黑,差点从坐榻上歪倒下来,忙定了定神,喝道:“说清楚!敌人有多少?怎的来的这么快?为什么没有预警?”
杨福张了张嘴,正要答话,堂外传来一声大笑:“当然是小弟的功劳了。”杨权转目一看,只见杨志领着几个护卫,施施然走了进来。
“”原来是你!为什么?”
杨志被杨权愤怒的目光一瞪,由于长年被兄长杨权压制,禁不住心中一颤,随即醒悟过来,现在是自己占据着优势,忙再次挺起胸来,高声道:“为什么?因为你坐这个家主的宝座太久了,该换换人了。”
“就凭你这几个人?”杨权轻蔑地看了看杨志带的几个护卫,一面在心里有些疑惑,这可不象是杨志的风格。
“对不起,还有我。”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杨权身边响起,跟随来的是一把环首刀,已经架在了杨权的脖子上。
☆、第二十四章杨家突变(下)
杨权转头看去,微微一愕然,却是先前进来的杨福,站在杨权侧后方的杨安国见状,大惊,待要上前相救,哪里来得及。
与此同时,就听一阵“噌噌”的拔刀声,杨志的手下一起亮出了兵刃,指向了内堂内外的众虎卫,众人投鼠忌器,虽心中愤怒一时却都不敢乱动。
而杨权却很平静,理也不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快刀,转头冷冷地看了杨福一眼,道:“你又是为了什么?他给你许了什么好处?大总管?副庄主?”
虽然无论是杨权的脸上还是声音里都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怒气,孙杨福却还是觉得脊背直发凉,忍不住又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快刀,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生似对方不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而是一个生平大敌一样。
他跟随杨权多年,这个看似瘦弱的老者对敌手段之残忍和无情早已深深地印在了杨福的内心深处,这种潜移默化中形成的畏惧心理可不是说改就能改过来的,因此他轻哼一声后就紧紧抿住嘴只不搭话。
旁边杨志见杨福被兄长的余威给压制住了,生怕有什么变故,忙道:“杨总管武功高强,为人仗义,当年也是雁北草原上数得着的英雄好汉,可是这么些年来却被迫沦为你的奴仆,连自己的名字都改了,自然要起来反抗。等本人当上了家主,他就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副庄主了。”
被杨志言语挑动,杨福又激起了胸中压抑已久的不满,顿时忘记了害怕,大声道:“哼,想我兄弟当年在草原上纵横驰骋,何等风光,只因偶遭横祸,却被你假仁假义,趁机收作了奴仆。我义兄惑于你的小恩小惠,我武之壮却不吃这一套。”
杨权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不想杨才会有你这么一个贪利忘义的义弟,可惜了!”说完,转过头去,再也不看杨福一眼。
杨福被杨权话中透出来的轻蔑激得满面通红,若是对着旁人早一刀就砍了下去,只是对方却是杨权,他手上这把刀晃动了半天,却始终砍不下去,倒让旁边的杨安国和众虎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时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了,只是杨家占地颇广,主宅内又是楼宇曲廊甚多,匈奴骑兵根本就无用武之地,众山贼也远不及庄丁们熟悉地形,加上庄丁们家小都在庄里,虽然措手不及,又缺乏统一的指挥,倒也是人人拼命,依托地形寸土不让,这使得袭击者的推进速度越来越慢。与此同时,原本守在内院外围的众虎卫得了消息,纷纷涌了进来,和杨福带来的一些嫡系手下形成了对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