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比亚联盟,东北部边境线,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
克拉克河是沿着山脉流淌,然后直入斯比亚内地的一条河流。克拉克河畔,指的是沿河两岸向东北延伸的一块狭长地带。从民生角度看,这里很不显眼,虽然还不至于荒凉,但没矿产没农场,唯一能食用的渔产味道也很糟糕,根本就是个毫无价值的地方。
就算用军事眼光看,这里的地形也没有什么防御价值。
但它在地图上的位置很特殊,至少看起来像是斯比亚联盟突入神属的一个触角,也是最东北的领土,前面就是神属联盟的领地,所以就多少具备了一点儿象征意义。斯比亚帝国在这里设立了代表帝国威严的哨所,还配备了三名文官,可以个完整但袖珍的边防机构。
但这里毕竟远离帝国,哨所建立以来基本上无所事事,全员还没有商路维护队的人多。唯一的一条商路,每月只有三支商队经过,其中一支还顺带给哨所补充给养。所以,哨所就成为了本地防御部队的伤残收容站,从上到下的官兵不是带着老伤,就是正处于养伤期间。
当斯比亚成为一个帝国联盟后,文官跟着上司离开,然而河畔哨所并没有被划归帝国。虽然有探亲归队的士兵汇报了流言,但至少哨所长官没有接到转换效忠对象的命令,所以,哨所上飘扬的依然是老斯比亚旗帜——可这一点也是很令人郁闷的事情。
“刀柄,刀柄?”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哨所楼顶响起,“我在叫你啊,刀柄。”
“不要叫我刀柄!”一个雄壮的声音在咆哮,“我在军队里不是你外甥!我是少尉!你是上等兵!你应该叫我长官!”
“是,长官。”笑呵呵的老兵一点也不生气,“你别看啦,再看那旗帜上的图案也不会变。你还是帮我来择菜吧,就快开饭了。”
“择菜不是我的职责!我是皇家初级军事学院毕业生!我应该驰骋在战场上!”年轻的少尉暴跳如雷,“结果被配到这里已经是天大的冤案了,你居然还叫我跟你一起择菜?!你安的什么心?!”
“当然是让大家吃饱的心……”老兵笑呵呵的回答,“你别着急,这种事情你着急没用,总有一天,上面会记起我们这个哨所的……”
“你胡说!你混蛋!”外甥围着旗杆走,还猛抓自己的头,“我们是正规哨所,去年中还拿了考评优异,年底汇报还写了八页,军部怎么可能忘记我们的存在!这么大的事情,参谋部的长官怎么可能不通知我们!这里面一定有内情,一定有敌人的奸细在破坏!”
“派奸细来对付二十多个老弱病残?这得多亏本呐,我们拿的枪都是空心的。”老兵苦口婆心的对外甥说,“斯比亚军队很多,我们什么时候重要过?你还是跟我一起择菜吧……这种事情最能让人那什么,哦对,修身养性,这对你的伤有好处。”
“养个屁啊!我当不成元帅就是被你们拖累的!”刀柄少尉风风火火的冲下了嘎吱作响的楼梯,“娘娘腔!你死哪里去了?!”
“来啦——来啦——”一个瘦弱的列兵从旁边的伙房跑出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围裙的细带很小心的绕过后背,在前面打了一个蝴蝶结,“长官好。”
“你他娘能有点军人气概吗?这又不是你家!”刀柄少尉吼叫着,“这是命令!”
“是……”娘娘腔的桃花眼立即就泛红了。
“打住!不许滴马尿!”刀柄觉得自己也快哭了,赶紧说到正事上,“你回家的时候,看见的那旗帜是什么样的?”
“就是那样的,跟咱们以前的军旗一般大。金色打底,里面是一面银色的盾牌,中心是刀剑,下面是两支麦穗儿,”娘娘腔的兰花指在身前打了个交叉,“旁边是一只有翅膀的马,边伸懒腰边吐火,前蹄儿就搭在盾牌上……”
“那不是伸懒腰,是人立嘶鸣!那也不是马,是魔兽!”刀柄长官一拍脑袋,“你他娘说的是骑兵学院的标志!说另一面!”
“好嘛!”娘娘腔委屈的蹲下去,拿根小枝条在地上边画边说,“黑底色,上面是一根黄色粗线条画出几座山,然后是一根蓝色粗线条画成水的样子,两根线收起来的地方交叉,就锋利得像是战刀一样。线条中间是一群向前飞的星星……对了,听说叫山水群星旗帜!”
“山水……群星旗帜?”刀柄少尉若有所得,但立即就被娘娘腔歪着头轻拍手掌的动作给气歪了嘴,“打住!你给我打住!”
“好嘛!”娘娘腔有点不满,把身子转过去一点,斜着眼睛看刀柄。
“画出来!你妈的参谋部不给我旗,我们就自己弄!”刀柄少尉一拍大腿,“娘娘腔,我们的风格就是不等不靠!你给我弄块黑布,把这旗帜画出来,马上!”
“那晚饭怎么办?”娘娘腔大惊失色,“我在切菜呢!”
“少吃一顿又不会死!”刀柄少尉推了娘娘腔一把,“记住了,旗杆也要!”
才把娘娘腔弄走,刀柄头顶又传来他舅舅的声音:“长官——刀柄——刀柄?”
“又怎么啦?”刀柄少尉抬起头,因为旗帜的事情有了着落,他的情绪稍微好了一点,“菜你一个人慢慢择吧,晚饭嘛,晚一点没关系。”
“正事啊,好像那边……”
“正事?”刀柄笑了笑,“你老人家安静一会儿行不行啊?”
“安静!”刀柄舅舅一把菜砸下来,顺带把自己的妹子也骂进去了,“安静你妈啊——警报!正前方出现大批军队!”
“我这就上来收拾你!”刀柄少尉摇晃着**没躲开,反而在地上摔了一跤,引动了手臂的旧伤,于是嚎叫一声,“蹬蹬蹬”的冲上了楼梯,“你个老东西三天不打就皮痒!在哪?啊?大批军队在哪?啊?你眼睛被内裤盖住了?啊?有谁会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
他舅舅拄着拐杖,一只手臂直指着商路,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峻——在商路的彼端,一支数百骑的马队正快奔驰过来,他们队形严整,气势汹汹,后面的烟尘冲霄而起,居然是一副强行冲关的模样!
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规模的马队冲关,那显然不是什么商队,而只能是敌人——敌人!“我的妈……”刀柄的愤怒之脸立即变成了苦瓜脸,一双眼睛大张着,手脚冰凉,额头上的冷汗淋淋而下。
“怎、怎么办啊,长官?”
“我想想,让我想想……”刀柄的话也说得不利索,恍惚了好半天才说,“让我查查看。”
在小本子上看了几眼,刀柄才镇定了点,对他舅舅说;“要敲钟,等我的命令你再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