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时候,不二接了一个算是比较恼人的项目。委托人是他的一个同学的朋友。因为项目过于麻烦,所以没有摄影师愿意接,而且对方给出的报酬其实并不算高。因为项目很赶时间,他的同学只好硬着头皮替自己的朋友来找不二。
手冢听着不二在客厅里说自己明天就要去新西兰出差的宣告,略有些不快的放下了手里刚刚剁掉菜头的刀。他微微偏过头朝身后看去,问道:“我觉得你这位同学的朋友应该是经常去寺庙。”
不二放下准备装起来的薄衬衫,微微抬起头。“嗯?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会许愿的。”
这句话说的像是小孩带着怨气。不二忍不住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厨房,从身后抱住了手冢。歪着头问道“生气了?”
“没有。”
“你这么回答就是生气了。”不二踮起脚尖,试图把自己的下巴撘到手冢的肩膀上。这个时候,他都特别恼火自己为什么不能长得高一点。
手冢微微笑了笑,继续切手里的菜。
“你肯定是不开心。”不二说道:“放心,就三四天而已,新年之前我一定回来。”
“你说的。”
“我保证。”不二举起一只手,象征性的对天花板发了一个誓。“味道好香啊,晚上吃什么?”
“天气太冷了,吃寿喜锅。”
手冢制作的寿喜锅的汤头似乎有什么独家秘诀,不二总感觉味道比其他人做的好。手冢虽然否定了他的判断,但还是对自己在不二心里的特殊性感到开心。
不二把脸贴在阳台的玻璃窗上,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兴奋的喊着手冢。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在圣诞节来临前下了起来。
“下雪了呢!”不二说道。
“是啊,今年的雪下的很少啊。而且。。。。。。”手冢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了一眼远处灯火璀璨的街道。这些飘落的雪还没等接触地面就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这雪估计很快就停了,下不大。”
“看起来是这样子的。”
不二沉静的看着窗外,手冢站在他身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身后的电视背景音正好在播放新年购物节的广告。
他们真正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说起来也算是闪婚一族。但奇怪的是,在不二的感觉里,他们就像一直在一起待了很久很久,就像中途那分别的几年不曾存在过一样。他们也没有新婚的情侣那样对婚后的生活充满了好奇。仿佛一切就像是流水流过一样理所当然。
相爱中的情侣,爱情是他们相处的主题,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理由。但是,婚姻的持久却和爱情不搭边。爱情在一纸协议之后变成了可以占有另一个人的法律依据。爱情是两个人共同去经营一段感情,但是婚姻却是两个人去共同维护一块生活的空间。他们需要感情,需要物质,需要彼此磨合,需要共同成长。如果其中一个人走慢了,或者停滞不前,这块不大不小的空间终究还是会四分五裂。
手冢和不二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中,没有谁要求谁必须去做什么。他们分享彼此在自己的工作中所遇到的麻烦,然后给彼此合适的参考意见。能够相伴而行的前提是两个人的认知在同一水平线上。
他们两个人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只要在一起就行,对彼此的要求和欲望都非常的低,既不像是有分享欲,也不像是有高欲望的热恋的模样。
有一次,手冢去不二的工作室找他,然后一个人就那样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一下午,全程两个人几乎都没有交流。办公室的门是半开着的,手冢坐在沙发上的侧影几乎聚焦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两个人的沉默持续到不二下班离开。
等到两个人开车离开之后,一个刚入职场的社员一脸疑惑的嘟囔道:“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刚结婚吗?怎么看起来一点儿话都不说,好像是在生气似的。”
“嗯?你有女朋友吗?”旁边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前辈问道。
“有啊。”
“那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互相粘着吧,她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感觉她是喜欢我才对我滔滔不绝的,但有时候就感觉很烦。一开始还很新鲜,但是相处久了之后就不是很想老是被粘着,尤其在打游戏的时候。我一不搭理他就觉得我不爱他。说起来,真是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