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暖烘烘的日头高悬,老村长家的院子里聚满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得好似煮开的沸水。
一个身形干瘦的村民皱着眉头,率先打破这看似融洽的氛围,扯着嗓子嚷道:“村长,您说韩小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带回来那么老些人,天天他家那大院子里跟炸了锅似的,闹腾得不行,这声音大得,几里地外都能听见,他们到底在忙活啥呢?”
老村长坐在那张有些破旧的太师椅上,手里紧握着旱烟杆,不紧不慢地吧嗒吧嗒抽着,吐出的烟雾在阳光下打着旋儿,模糊了他的脸。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透着几分无奈:“谁知道呢,鹤鸣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娃,出去闯荡这么些年,做事更是有他自个儿的一套,人家大概心里都盘算好了。”
“我看呐,准没好事!”
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村民猛地一拍大腿,粗声粗气地接话,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了抖。
“这么多人,整日在村里闹哄哄的,鸡飞狗跳的,搅得大家伙都不得安宁,能是啥正经营生?指不定憋着啥坏呢!”
“别瞎说!”
人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瞪了那粗汉一眼,忍不住出声反驳,“鹤鸣那孩子我可是看着长大的,从小就仁义善良,骨子里透着股正气,绝不是那惹是生非、不安好心的主儿。”
“那可说不准咯!”
先前那五大三粗的村民梗着脖子,涨红了脸,“他一出去五六年,谁知道他在外面混了几年,沾了些啥习性,染上啥歪风邪气,带这么多人回来要干啥。”
众人正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从角落里冒了出来:“私兵,他在练私兵。”
这声音不大,却好似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劈进众人中间,在老村长家的院子里炸开了锅。
“老三,你说啥?”老村长惊得手一哆嗦,旱烟杆差点掉到地上,他噌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说话的人。
被称作老三的男人,正是韩鹤鸣同父异母的三弟。
他身形单薄,面色有些蜡黄,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站在那儿,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与阴沉。
此刻,他迎着众人灼灼的目光,微微抬起下巴,又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我说,韩鹤鸣在练私兵,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这话一出口,众人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院子里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片刻之后,才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老村长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疾步走到韩老三面前,手指颤抖着指着他,厉声呵斥。
“老三,这话可不能随口乱说!我知道你们兄弟之间从前有些龃龉,但血浓于水,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哥。
咱们同宗同族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杀头的话,哪能没凭没据就往外撂,你这是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