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辰一个人在前方走的缓慢,无名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她的双眼有些红,却已经没有泪水要落下。昔日兄妹情深的一幕幕景象,如今竟都成了笑话。姬夜问她,这一亲一疏,你参不破么。
她自然参不破,她从未觉得有什么一亲一疏,哥哥就是哥哥,姬夜是哥哥,姬风也是哥哥,只不过姬夜是比姬风年龄要大一些罢了。如今回想,只怕那时姬夜便也只觉得亲疏有别了。可叹这么多年年兄妹之情,终究化作泡影。
她叹息一声,停下了脚步:“不必再跟着我了,我没事的。”
“殿下,陛下只是优先为国事着想罢了,他心中自是思念你的。”他不禁开口辩解。
“不必说了。我都明白了。”她打断他“他后悔也好,不悔也罢。今日也只是我能力不够,杀不了他,倘若有一日我有了机会……”她闭上眼睛,笑了一下:“你可莫要拦我。”
她抬头看向已经降临的日暮,忽然想到了什么,叹息了一声:“今日本约了杜笙,却不料还是……错过了。”
冥府边茶楼。
杜笙一个人坐在栏杆边的桌子旁,看着渐黑的天空,她终是没来。他抬手倒了一杯已经凉了清茶,送入了口中,凉透的清茶稍微有些苦涩,已经没有了本来的清香。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心中难以平静,最近总是易怒,与往常简直大相径庭。想来想去,也就是为一女子罢了。
他叹息一下,鼻尖忽然嗅到几分馥郁的香气,他抬眼,萨蒂亚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有些惊讶,礼貌的微笑:“萨蒂亚。”
她双手撑在桌上凑上前一分:“笙哥哥在等人吗?”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他有些不安的环顾四周。
她嘻嘻一笑:“我今日去府上找你,听下人说你在这里。”
杜笙微笑,盯着眼前的茶具发呆。
萨蒂亚勾起唇角,低笑道:“让我猜猜笙哥哥在等谁,莫非……是那个凶女人千辰吗。”
他抬起头一笑:“凶女人?”
她毫不在意的端起面前的一杯茶喝下:“是啊。那个凶女人,上次在皇宫中,她分明是想杀了你,你怎么还要与她见面。万一我没保护你,你不是真要被那女人杀死了。不过我也吃了一惊呢,没想到白马第一舞姬居然是如此狠毒的角色。”
杜笙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竟然另有约么。我扰了你二人的兴致,还真是抱歉。”
杜笙刚要回头,背后却忽然多了一些重量,她的背靠着他的背,把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束起的长发顺着他的肩落下,他一怔,却没有说话。
萨蒂亚看着她亲密的举动,明显有些不悦“你是何时来的。”
她轻轻闭上双眼“与你同时到的,只不过没忍心打搅你罢了。”
杜笙只是淡淡的微笑:“你迟到了。”
千辰微微一笑“你在责怪我吗。那我便走了。”她一个起身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萨蒂亚嫌她嚣张,正要起身上去,却被他一把拉住,杜笙轻声道:“萨蒂亚,坐下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千辰的脚步顿了一下,却还是走出了茶楼。
杜笙看她走后,抬起双眼看着萨蒂亚:“多谢萨蒂亚姑娘的垂爱。只是从今日起,不必再来找我了。”
萨蒂亚有些惊讶:“为何?我们不是一直相处的很好吗。”
杜笙温柔的微笑:“杜笙知道姑娘的心思,但是……杜笙已心有所属。”
千辰独自一人离开了茶楼,走在大街上,她忽然被人冲撞,明明只是无意间的冲撞,却让她隐隐的感觉到了脖颈处的刺痛。她抬手伸向脖颈,忽然摸到了脖颈处一道细细的伤口,她伸出手一看,可能是方才的扯动,将本来纤细的伤口扯开了几分,有几滴鲜红色的血液渗了出来。她忽然觉得有一些疲惫,毕竟方才面对姬夜时的情绪太过激动,现在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反倒有些累了。方才姬夜用剑抵住自己喉咙的时候,她竟然一丝恐惧都没有,只是愤怒,满腔的愤怒溢于言表。怒火总会让人迷失,就连自己的脖颈被他划出了伤口都浑然不觉,看来以后遇事都要冷静一些才好。
她走着走着,也不知自己走到了何处,只是看到眼前有一个庭院,不算是很大,却很别致典雅。她的心情微微平静了一下,忽然好奇起来这庭院中的景象,一个翻身窜上了屋顶,站在屋顶上,她看到,在庭院的正中有一颗非常大的大树,看起来是老树了,却依旧郁郁葱葱,她能感受到它强大的生命力。庭院内只有少许家丁巡守,还有几个丫头和老嬷嬷。如此大的庭院,竟却像无人入住一般,只留着一些看院的人。
杜笙从茶馆出来一路顺着她离开的方向跑来,却正好看到了站在屋顶上的她,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可是她自己进去的,可怪不得他。
庭院门口的人看到他都是一愣,随即轻声道:“老爷。”
杜笙微微点了一下头,看着昏暗的灯光下,庭院上的牌匾,杜府别苑。
她微微弯下身子,望着那棵老树,感觉到它独特的生命力不仅仅来自于它本身,而是有更深邃的东西在其中。她忽然被什么发亮的东西晃到了双眼,树枝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下方是一颗晶莹圆润的锆石,稀有的是,那枚锆石是血红一般的颜色。她本就喜爱锆石,而这闪亮的东西,自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只是她觉得这红色那么不自然,并非是天然的东西,而是……她微微蹙眉,是血。这暗红并非天成,而是被血侵染,不小心染上了颜色。她恍惚之间竟然就这样从房顶跃下,走到了那棵大树之下。院内还有巡守的家丁,立刻警觉的凑上前“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