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降压药开始起效,郑董事长憋下一口闷气,稍作冷静。毕竟就这么两个儿子,大的已经远走高飞,剩下的这个再怎么不争气,也是他唯一的血脉。
他的脸色有所缓和,语气仍旧强硬,不容置喙地命令:
“联姻的事板上钉钉,不是宋家也得是别人!你给我挑人出来,不论是谁,别想躲过去!”
郑经云站起来,想起方才酒店里横幅上挂着的名字,随口道:
“那就姓梁的吧。”
梁嘉英,姓梁,这一点显而易见。
同样姓梁的,还有她家里的生意,梁氏星升投资有限公司。
不过,这名字即将弃用。近几年公司的形势每况愈下,不久前梁嘉英的爸爸梁正骐找来算命大师,决意要改名。
算命大师掐指一算,梁字五行缺火缺土,实在不吉利。梁正骐便将公司由“星升”改为“火升”,并转行经营房地产生意。
现在,即将更名的“火升地产有限公司”正门处,张贴了一张裁员告示。
梁嘉英早九点准时到公司,在她看到那张醒目的告示之前,并不知道家里在裁员。
想来公司转型在近,加之上月梁正骐的几笔投资,随着股市跌宕起伏,尽数化为乌有。
这事没提前通知她,也就罢了。等她走近定睛一看,才察觉出几分端倪——
自家公司裁员,竟然把她也给裁掉了。
梁嘉英气得直冒烟。她当即按亮旁边直通大厦顶层的电梯,上去找梁正骐算账。
梁氏大厦总共三十七层,位处港城黄金商业圈的中心,青龙白虎的绝佳风水格局。楼层数也很有讲究,“三生万物,七上八下”,多一层少一层都易犯煞。
电梯门打开,梁嘉英踏进灰白意大利大理石铺就的大厅,大厅里摆着一尊关公像,没日没夜地烧着白蒙蒙的线香。
本来公司正门口也摆着一尊像,不久前刚被上门执法的消防检查取缔了。
梁嘉英踩过明净庄严的大理石地板,双手插在利落的薄风衣里,气质极佳地在前台小姐面前站定,粲然一笑:
“我来找我爸爸。”
这话听着无比镇定,她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腾涌无数思绪。
梁嘉英自大学还没毕业便在自家公司实习,几年下来,表面上是个副总,实际大事都由梁正骐做主。
梁家家大业大,上个世纪便是港城有名的资本巨头。虽说百年攒下来的雄厚资本还算稳固,可惜到了她这一代,人丁稀薄,只有她和堂妹两人。
家里的继承人悬而未定,她向梁正骐提过几次,希望能接任公司的CEO,并因此兢兢业业,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结果光景却这样惨淡。
更别提她那个小助理没日没夜地往她的日程表里安插相亲,还道是梁董事长吩咐的。
前台小姐挂断了内线电话,很快起身,领她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两面皆是整片明亮的落地玻璃,视野开阔,金色的日光从外面照进去,灿烂得刺眼。
梁嘉英在门口站定,并不着急进去。她的视线掠过偌大的会议桌,上面铺陈着几份港城未婚配适龄男青年的信息。
里面梁爸爸正伏案算着八字,态度勤勤恳恳,比看公司报表还上心。
旁边秘书躬身小声询问:
“梁小姐来了,她一定是看了裁员公告很生气。”
梁爸爸头也不抬,将手边茶杯一摔嫌他多话,不耐烦地嘟囔:“我自然知道她很努力,可一个女孩子家,总归是要嫁人的嘛,整天搞这些名堂,真是浪费我花大价钱培养她!”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近乎怨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