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头有人等待,并非医生护士与护工,而是单手抄兜正跟人打电话的宋知行。
宋知行靠着墙壁站,跟电话那头说话的时候,头微微低下去,声音不重,字里行间无奈却不轻。
“……誉臻没事,你就别老想飞过来了,这有聂声驰,他掏心窝子都肯为誉臻掏。你凑什么热闹,别还说漏了嘴,他们的孩子还不稳,小心再刺激誉臻……”
“……等我回去再跟你细说好不好,我今天要送姨妈回国,很快就回去了……”
聂声驰走到半路停住脚步,看着宋知行打电话,等到他终于挂了电话。
宋知行见他出来,却是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他这一身,问:“你这是要走?病房里护工呢?你就不怕誉臻她做傻事……”
“她知道了。”聂声驰声音平静,说这话时眉头却皱得紧紧,“孩子的事,她应该知道了。”
“应该?”
宋知行瞧了一眼病房门,朝电梯打了个眼色。聂声驰会意,与他一同走过去。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
宋知行问:“她猜到的?也没有跟你说?”
聂声驰没说话,只抬眼看着锃亮电梯轿厢墙壁上自己的倒影。
得知誉臻怀孕时,他空落落的心一瞬间被狂喜充盈得满满当当。
他和她有一个孩子了。
不过一个月,小小的可能还不及一颗黄豆大小,躺在誉臻身体深处。
可就是那小小的一点,将他和她联系在一起。他和她,这世界上有了这么一点的关连,就一点,但又是不可分割的,最紧密的一点。
更是上天恩赐的一点。
在他最惶恐的时候,在他对誉臻真的连半分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时候。他又有了这样的一个理由,呆在她身边。
狂喜像潮水一样涌来,在他整个人被淹没之时,更大的惶恐从心底最深最深处浮现上来。
如果誉臻不要这个孩子怎么办?
聂声驰想到此处,都忍不住低头自嘲一笑。
旁边宋知行见他这样,下意识想要安慰,可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张开顿住半晌,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知行叹了口气:“起码你现在可以放心,誉臻不会想不开。再说了,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在,多少你们俩怎么斩也斩不断,看开点。”
聂声驰一手捏紧了衣兜中的半盒烟,说:“只怕有了孩子,她才更不会想留在我身边。”
十几分钟之前还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担心誉臻不要这个孩子。如今却是可笑,誉臻这样重视家人,刚痛失母亲,怎么会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只会不要聂声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