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公子才歿,这位殿下就来了林府,说是为了寻和玉郡主,恐怕更多的还是为其撑腰罢了。
林兆心知肚明,沉着面色道:“淮城殿下还真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姜昭面不改色地抚了抚袖。手眼通天倒是不至于,朝中重臣家中她也不会每一个都安插了眼线,只不过林家恰好是其中之一罢了。
她道:“尚书大人,孤与林公子算是旧交,何况林家大夫人又是孤的手帕交,此等情谊在前,大人竟不愿给孤一个为旧友哀悼的机会吗?”
话已说到这份上了,林兆本已没了理由不容许她入府,可他心中悲痛难耐,深恨和玉害他爱子,便也怨上了这位给和玉郡主撑腰的淮城长公主,所以他冷着眉眼,依旧不肯容姜昭入府。
“殿下既然知晓此事,便该理解林某今日沉痛不已,着实不便迎客,殿下还是请回吧!”
姜昭闻言,一扬眉峰,冷冽之意徒然袭开,“大人,孤若是不愿回呢?”
“你——!”
正当两人各不退让,针锋相对之际,一位绫罗锦衣的婢女从府中走出,高声道:
“淮城殿下,我家大夫人心中悲痛,故而派奴婢来请您入府一叙。”
此女是和玉郡主身侧的大侍女,姜昭一眼便认出了她,心知是和玉知晓她来了,恐她遭遇阻拦,就派来了人。
毕竟和玉一日不与林熹和离,她就一日是林家长房大夫人,便有着作为一族宗妇的权利。
姜昭越过林兆,跟着和玉的大侍女入府。余光瞥过林兆时,察觉到他眼里的痛恨。
这腐儒老头的恨意倒也是可笑,分明是自己逼得儿子自缢,却偏要恨到他人身上。
淮城长公主抚了抚发鬓,眼底尽是一片讽意。
“吾儿年方弱冠,本是前途似锦,都是你们害他!你们害他!!”林兆在身后发出近乎绝望的呜咽。
紫檀跟在姜昭身后,徒然闻得这么一声,不由得心生怜悯,本想回头瞧上一瞧,却被身前的女郎制止了。
她抬眸见姜昭的神色依旧平淡,那瑰丽无双的眸子在林府晦暗的长廊中,渐渐深到了同样的阴翳里。
“莫要理会,是他该受的总归是要受。”
紫檀垂首,当即收了心思,轻轻道了声“喏”。
林府的白事来得突然,故而大半日过去也不见有人布上白幡,一路走着,她们都不曾撞见其他人,只是偶尔路过几处屋子时,会闻得几声窸窸窣窣的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