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汪小飞的相机储存卡?
难怪之前的警官说在那一堆摔烂的相机里面压根没有找到储存卡,还以为是凶手拿走,或者是掉在现场。
原来竟是不小心滑落在我衣袋里的——或者,是小飞故意放进去的?
那我现在到底是应该把它交给警察还是林语轻?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先自己看一看。
这时江左易进来了,我下意识地抱着胸口噗通一声跳进了浴缸。
江左易愣了一下,低头看看地砖上的重磅水花。
“干嘛,还害羞啊?”
我咬着唇,连连摇头,手里的储存卡却是攥得紧紧的。
江左易叹了口气,侧坐到浴缸边上来。一手撩着毛巾帮我擦背,一手用花洒打湿我的头发。
这还是他第一次帮我洗澡,虽然我有手有脚也没受伤。但他可能觉得我的心情已经僵硬到了零度,怕我一个人精神恍惚地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吧。
他以前经常帮我擦脸,擦泪水,动作就像个笨拙的老父亲。可是今天的他,温柔得就仿佛怕多放一分力都能把我碰碎。
热水淋在我身上,痒痒的。他用飘着栀子花香气的洗发水在我的长发上搓出了白白的泡沫,偶尔飘下一丝血红,会吓得我一哆嗦。
“我义父没有死。”江左易说。
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为了能从凌楠手里把他救出来,我得走一盘……一步都不能输的棋。”
我说我也了解。
“舒岚,你是不是又害怕我了?”
我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义父有罪,你拼死去救。而我爸也有罪,你却由着凌楠把他害死了。
“我只是越来越不了解你的法则,你的原则。你的世界观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是个注重义气的江湖大哥,还是个徇私枉法的世俗小人?”
江左易停下了擦水的手,说他无力去辩解这些事,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但是很多时候,自己认为对的事,不一定是对的事。
“所以我们之间,除了爱,还有什么呢?”我攥着手里的储存卡,笑容冷冷的:“江左易,小飞……到底是谁害的?”
“我不知道。”他说。
我说江左易你知道我最怕你的就是这个了——你撒谎的时候和你说真话的时候,根本就没办法让我辨认得出来。
“如果你真的能像之前承诺我的那样,完全信任我。又何必有这样的苦恼和恐惧呢?”江左易一边挽袖子一边用若无其事地口吻说着,我真是恨不得踹一脚水花到他脸上。
“是你叫祝丹妮去照顾你义父的?”我深吸一口气,说真可惜,我多少次都在怀疑小零可不可能还活着:“宁愿救一个罪孽深重的老人,却选择牺牲了小零。”
“这不是一枪开在谁身上的简单选择题。义父是我的义父,小零是凌楠的儿子。我不可能闯到人家里帮人家教育孩子。”
我想说江左易在这一点上你可能真的永远也赢不了叶瑾凉,至少在他明确我没有背叛之后,是完全可以心甘情愿接受不属于他的女儿。可你对小零的爱,都是真实的么?
他的父亲母亲是谁,跟你爱不爱他……关系很大么?
可是我不想再揪着他的愧疚往脚下踩了,很多事,说多了就没感觉了。
“我们不要探讨这个问题好么?”江左易把我的头发冲洗干净,然后起身去拿洗衣篮上的衣物:“屋子里帮你空调开好了。冰箱里连一样能吃的东西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自己怎么过日子的。”
他说他要下楼去便利店买便当的时候,我也只是随口问了句,怎么不让安迪去。
“他着凉了,让他歇着。”
“着凉?”
“恩,昨晚送我义父去郊区的安置处,可能是降霜冻着了。”江左易出门以后,我起身换衣擦干。
外面的洗衣机还在隆隆作响,我攥着的读卡器却几乎要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