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孙芙蕖在他面前,因为个区区的陆柔良,就哭得如丧考妣……
孙四她原来自始至终,都真心地在帮着陆柔良,也真心地不愿嫁给韩愫。
她听起来极似在扯谎的那些话语,诸如书内世界、穿书而来,难道竟都是真的?可就算她与陆柔良此举既败,她命中注定将要嫁与韩愫,又怎值得她如此激烈抗拒?
他不解其中缘由,但实在不忍心见她这样悲伤绝望。
既然她不肯嫁给韩愫,他干脆将好事做到底,认真地帮她一把又有何妨?
累世沉淀在心底处的苦痛经历,一一在孙芙蕖脑中闪过。她辨不清自己流下的泪,究竟是因为前路而悲,还是因往世而惧。
双手抱膝,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瑟缩着藏在幔帐之内。就好像若是这样,她便不会被韩愫捉到,不会被他伤害、折辱、利用、摧残。
赵深将手轻搭在孙芙蕖的肩上。
他本是想稳住她的情绪,好生与她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但孙芙蕖整个人绷得太紧,这会儿全然似惊弓之鸟,哭嚎尖叫着胡乱挥臂,将他的手打落,卷起被子朝角落里缩去。
赵深愣怔。
孙四不过才十六岁,哪怕在府中处境不好,却到底正值女子二八妙龄。
她短短十余年里,到底是遭过怎样的罪,才有了今日这神魂溃散的凄惨情状。
赵深并不是见识浅薄的人,他记得孙芙蕖平素里,那一副日月昭昭的动人样貌,又眼见得她此刻仓皇凄楚的疯癫惨状。这二者哪个为真,他心中自有定夺。
喟然叹息,他张开手,将孙芙蕖连人带被,轻轻地抱入怀里。
他明知道孙四心肠坏极,但也许可恨之人,亦多有可怜之处。
若不是命中曾受尽了最可怕的折磨,她尚且仍是他心中的,那个光风霁月的明媚少女。
雨打残荷虽然别有意境,赵深却更惜秋月芙蓉美景。
怀中的孙芙蕖,脆弱狼狈,惹他心疼。
他一下下极耐心地拍抚着她,一句句于她耳畔温声劝哄。
孙芙蕖终于看似恢复了神智。
她噙着泪,仰起脸来,好不可怜地望向赵深。
“陆柔良既已经药石无医,实在不行,便死马当活马医。”
带着浓重鼻音,她朝赵深开口。
“咱们劝相爷尽快与她完婚,给她冲喜如何?”
赵深拍着她后背的手顿住。
此女只怕是不仅没恢复理智,反而还更疯癫了!
她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堂堂相爷,给别家的小姐冲喜?!
这话若传到韩愫的耳朵里,孙芙蕖准要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我听过便就算了,你可千万莫要对旁人说起。”
赵深心中暗道孙芙蕖本就不算聪明,如今这主意出得,就更是蠢笨极了。
她眼下顾着伤心,想法皆不走脑子。可他又舍不得说些重话伤她,故只能委婉阻了她这般念头,亲自替她拿一个主意。
“陆柔良远没死透,尚不至于劳丞相去冲喜。但你若真有救她之心,当须尽早地打起精神,护她周全才可。”
他替她揩去泪水,又将褶皱的衣缘抚平。
“陆遗山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