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早商定了这些,萧朔心中有数,闭了下眼挪开视线:“殿前司纵然是父王旧部、纵然这些年都对你暗中回护,却毕竟人太多,眼太杂。哪怕只混进去一个半个的宫中眼线,此事一旦交了底,也势必后患无穷。”
“等诸事了了,我去请他们喝酒。”
云琅随手扯了块布,往上头划拉着记了个提醒,敛回心神,笑道:“正巧,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
萧朔很想知道自己的袖子还能做哪些事,将袍袖敛回来,晾干墨迹拢好:“什么事?”
“你说今日皇上见了个外臣,中间没听懂,最后这外臣大抵是哪家藩王。”
云琅:
“是不是?”
萧朔眼看着云少将军破罐子破摔,静了片刻,忍回去了重给他讲一遍的念头:“……是。”
“不奉召进京的藩王,别的路子只怕查不到。”云琅沉吟,“今日侍卫司放进城里的马匹商人,明日你带殿前司接管城门防务时,再挑出来,暗地里排查一遍。”
“排查的时候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他们的马鞍下面全藏了利剑劲弩。”
云琅道:“那些全是千锤百炼的战马,这种马离不开主人,主人若死了,也会跟着绝食而死。既然今日有马队,定然还有精锐府兵走别的路进了京。”
萧朔静听着,缓声道:“你便是去追查这个了?”
云琅险中求胜惯了,被他一问,才反应过来,下意识便有些心虚:“我跟得隐蔽,他们定然不能察觉……”
萧朔望着他,扶着额角,用力按了按。
“虽然有点小破剑小破驽,也没多吓人。”云琅尽力找补,干巴巴道,“我一撅就能撅折。”
萧朔按着额角,阖上眼。
云琅自投罗网,咳了一声,不等萧小王爷越练越熟地抬手绑人,掉头就窜出了马车。
老主簿吓了一跳,忙追了几步:“小侯爷!慢些,留神伤着——”
云琅已掠出了马车几丈远,警惕回头,却仍没见着半分动静。
老主簿神色也有些茫然,来回望了望,悄悄朝云琅做着口型询问。
云琅不很习惯,绕着马车徘徊了一阵,慢慢绕回来:“萧朔?”
车里静悄悄的不见回应,云琅咽了下,又往回挪了几尺:“萧小王爷?”
老主簿满腔忧虑,又不敢贸然掀了车帘打搅王爷,急得团团转。
云琅横了横心,抬手就去解腰带。
“小侯爷!”老主簿肝胆俱裂,“不至于此!”
老主簿牢牢按着云琅,沧桑桑白发横生:“您这是干什么?还没回府,虽说此处僻静……”
“自缚双手啊。”云琅莫名,“我外衫方才被他脱了,衣带在车里呢。”
“那也——”老主簿守着两位一个话本没看全、一个话本没看懂的小主人,愁得跺了跺脚,“那么多法子,如何不能想些风雅闲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