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工作?什么工作啊?」
「我、我、我有个老朋友开了个拆卸公司,雇、雇、雇了我当工人。」「真的假的,那你今天怎么在家呢?」
「今、今、今天碰巧没活。但昨天有,明、明、明天也有。」
「真有这事,你没骗我吧?」
「没、没、没有。」
「西田先生,你还病着呢,千万别勉强自己。」
「我、我、我没勉强。」
西田把手伸向门把手,想强行关门。
「等、等一下……」友则把身子卡进门缝,阻止了他,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在医院那天我多有冒犯。令堂过世之后,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心里很过意不去……」
但对方并没有要配合他的意思。
「你、你、你烦死了!」西田一声大吼,用力关上了门。巨响在走廊中回响。
「西田先生,你别这样。难得有机会,还是申请一下吧。你的病不是也没好吗?」
水野隔着门板轻声说道。友则回头望去,总感觉每扇门后的老年居民都在竖着耳朵偷听。
「这可怎么办啊?」水野犯了愁,喃喃自语,「好不容易可以申请了,为什么非得争这口气?屋里的电也没通呢。」
「我们还是先告辞吧。」友则催着水野赶紧出去。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吐。让他作呕的是那刚接触到的毫无遮掩的人性。他已经搞不懂「他人」这种生物了,越是想理解,就越是不知所措。
这下也算是先发制人了。友则只能如此鼓励自己,准备回办公室。他已经为太平间门口的冒犯道过歉了。要是西田肇能不再钻牛角尖,就再好不过。
你可别再袭击我了……友则默默祈祷着,离开了新村。
雪花乘着风,一片接一片落在他的大衣上。
31
信彦经不住久保史惠的苦苦央求,终于同意让她洗澡了。她掰着手指,算了算自己被关在小屋里的日子,才意识到都五天没洗澡了。上一次这么长时间不洗头,还是上初中时得风疹卧床不起那回。
信彦的母亲平时住在主屋,说是今天下午要出门。信彦说他会利用这段时间帮史惠放洗澡水。但比起洗澡水,更关键的问题在于洗完之后穿什么。由于关押她的地方暖气开得特别足,内衣内裤都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身上又黏又痒,她实在不能忍了。史惠眼泪汪汪地恳求信彦拿一套干净的内衣给她换,强调自己是女孩子,希望他能理解。她心想,要是信彦不答应,就真的哭给他看。眼泪而已,说挤就能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