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止住:&ldo;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自己天天这呀那呀的还少吗?不许人家说话了?&rdo;
杏花笑:&ldo;小姐这是根本不让人说姑爷……&rdo;
李伯笑着走了过来,一施礼说道:&ldo;谢府来人说御史大人就要来访,老爷已准备迎至府门,差我来问姑爷是不是也迎出去?&rdo;大家不笑了,都看着谢审言。
谢审言看着地,轻声说:&ldo;我还未曾悔改,不能……&rdo;我们大笑起来,我一手把他拉起来说:&ldo;走吧,先去见见我爹。&rdo;哥哥也笑着说:&ldo;大家一起去。&rdo;
我们一路你拉我扯,笑着到了前厅。爹一身正装站着,丽娘却是平常打扮。爹看着谢审言,谢审言低着头,不说话。哥哥笑道:&ldo;审言不想出迎。&rdo;他停了一下,加了一句:&ldo;因他还未曾改过……&rdo;钱眼打断说:&ldo;是不想改过!&rdo;大家哈哈笑。
爹叹气道:&ldo;你们就闹吧。&rdo;丽娘说道:&ldo;老爷,姑爷一向心里有准,随他吧。&rdo;爹点头,对我们大家说:&ldo;都去偏厅等着。&rdo;我们一声答应,丽娘说:&ldo;我去看看孩子。&rdo;爹轻叹:&ldo;你也不想见他。&rdo;丽娘笑着走了。李伯陪着爹往府门方向去了。
我们都进了偏厅坐了,关了门。谢审言坐在我身边,依然神色清淡,看着地。我侧脸看他,微笑。皇上停了谢审言的职,就是算准了谢御史为了家族的荣誉和未来,也一定会与谢审言讲和。爹几次三番让谢审言与他同去谢府,谢审言都婉言相拒。我想起李伯告诉我,那次他从山庙归来,一直等在府外,到谢御史出来,他得了谢御史的不再干涉他的婚事的言辞才进了府。现在看来,他也是硬到底,逼谢御史投降。他知道我在看他,瞥了我一眼,嘴角翘了一下,实在可爱,有这么多的人,我不能亲他一下……
哥哥叹息道:&ldo;我们上次在这里听着,是贾成章说太后想招审言的驸马,让爹赶快把妹妹嫁给贾功唯。&rdo;冬儿问道:&ldo;那贾功唯为何如此纠缠姐姐?&rdo;杏花说道:&ldo;贾功唯看上了原来的小姐,在外面截住了小姐,小姐骂了他,还把他打得……&rdo;她一下停了话。屋中里静静的。
谢审言抬头看了看大家,又低头轻声说:&ldo;她到底没有打死我,你们不必这么紧张,我没事了。&rdo;众人都吸了口冷气。我握紧了他的温凉的手,他转脸看我,动了下嘴角。
外面的脚步声,爹的声音:&ldo;谢大人请坐。&rdo;&ldo;给谢大人看茶。&rdo;然后,一片静寂。
我们都知道爹的静默功夫炉火纯青。果然,停了好久,还是谢御史先说话了:&ldo;道可道,非常道!古来圣贤之道,倡无为治国。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讲的就是治国者不用什伯之器、不乘舟舆、不陈甲兵、不为天下先,百姓就可以过平静生活。即使与邻国的人离得那么近,能够听到鸡鸣狗吠之声,但因心满意足,到老死也不想迁徙。这才是实施仁政以得民心的正途!&rdo;
爹安静不语。
谢御史接着说:&ldo;大人你总背离古法,力倡每代自有其风骚之所在,敢行新政。岂不知,新法一出,扰民深重!哪条法则不是要经过两到三年才能达到民间基层。到那时,法已陈旧,失其先机,而与此同时,民失旧法,无以所从。正是邯郸学步,左右不得!&rdo;
爹还是不出声。
谢御史更加愤怒:&ldo;那个逆子孽障!不遵圣人之训,反出狂妄之言。说什么兴商重商,提倡发达市井,刺激流民从事商业。法出如毛,日有新章!弄得民众不安,臣子忧患。长此以往,天下大乱!到时候,我朝江山不稳,悔之晚矣!&rdo;
又是一阵沉默。
大概看谢御史把火发得差不多了,爹终于开口:&ldo;谢审言谢大人神思敏达,才华横溢。敢领天下之先,锐意拓新。任人行事,恰当老成。皇上极为赞许,日后必会更受重用,为我朝栋梁之才。更难得的是,他乃怀德君子,襟怀大度,善意待人。我家对他有万分赏识之意,小女对他更有生死相随之情,平素对他呵护备至,尽心尽力。那日小女险丧性命,谢大人所为,也说明他对小女并非无情无义。如此佳偶,实非人意所能安排,只有天命才会保全他们到今天。君子成人之美,我愿竭力成全这天作之合,请问谢大人,他们该何时成亲?&rdo;
我们在偏厅咬牙才忍住了笑。爹这话中,根本没有应答谢御史的理论,直接拿皇上压,又用孔子的话,又是天命,又是对谢审言的赞扬,话里多少用谢审言的品德贬了谢御史的为人。到最后根本没有给谢御史说不的机会,直接问何时成亲……我们都看着谢审言,他还是那副不动容的样子。
谢御史停了好久,大概是努力喘气,然后,气愤的声音:&ldo;那个孽障!我来了,他居然不来见我!&rdo;大家又都看谢审言,他的嘴角轻扯了一下,没笑容。
爹轻叹了一下说道:&ldo;大人有所不知,我治家无方,我那小女与谢大人同行同止,片刻不离。我是怕大人不喜,才没有让他们来见。&rdo;他这是逼着谢御史见我们两个人。
谢御史哼了一声说:&ldo;我早闻董家小姐的声誉,倒可一见。&rdo;
爹一副无可奈何的声调:&ldo;审言洁儿,还有你们,都出来见过谢御史大人吧。&rdo;如果谢御史能被气死的话,此时倒是一个死的好时候。爹刚才对谢御史还一口一个谢审言大人,结果叫他时,就变成了审言,话语里,谢审言是他的儿子,谢御史成了外人。
我不敢抬头,谢审言拉着我走到桌案前,低声说了一句:&ldo;见过父亲大人。&rdo;我忙从谢审言手中抽出手来,敛襟行礼,说道:&ldo;见过谢御史大人。&rdo;后面一片同样的话语,但都没有像我这样比较有感情。
谢御史冷笑道:&ldo;我原来以为没见过,看来是早见过了,还在我府……&rdo;他必是认出了我曾为丫鬟小厮。谢审言一把拉起我的手,转了身对着我说:&ldo;欢语,你随我去书房吧。&rdo;作势要走。
爹忙介入:&ldo;审言!我们正在谈论你们何时成婚……&rdo;
谢审言马上说道:&ldo;一月后的此日!&rdo;钱眼活生生地把一声笑压成了咳嗽,大家一阵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