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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ldo;来!&rdo;古洛举起酒盅和胡亮碰了碰，将一盅酒喝光了。热乎乎的甜腻的黄酒温和地流进古洛空荡荡的胃里，一股惬意的疲倦传遍了全身。古洛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吃了一口茴香豆。

冒着热气的黄酒、大粒的茴香豆、摇曳的烛光，空气中漂浮着的炸臭豆腐的味道，很有些江南的乡风古意。

&ldo;我们就像去了绍兴一样。&rdo;胡亮说。

&ldo;是啊。&rdo;古洛应道。他并不喜欢胡亮要的菜，特别是炸臭豆腐，他这个不忌口的人都受不了那种怪异的臭味。只有三黄鸡，鲜嫩可口，他很喜欢。

热菜也上来了，胡亮吃着肥腻的东坡肉，说：&ldo;还是肉好吃。&rdo;

&ldo;等会儿再来点儿啤酒，爽爽口。&rdo;古洛说。古洛觉得虽然菜并不那么油腻，但嘴里总是不那么清爽。

&ldo;来点儿凉的。&rdo;胡亮同意到。

&ldo;生活就是这么无聊，还是老一套，我们来说说案子吧。&rdo;胡亮觉得已经吃得半饱了，就故意皱起眉头说。

&ldo;嗯。&rdo;古洛仿佛一直在沉思着什么，声音不大地说。

&ldo;我的分析怎么样?&rdo;胡亮不无得意地说。他认为这次破案他才真正地在古洛面前扬起了头，虽然他知道古洛的启发性调查才是决定问题的关键，但有几个人能理解古洛的启发呢?

&ldo;不错，但……&rdo;古洛没有说下去。

&ldo;但什么?哪儿还有漏洞吗?我感到这个案子已经穷尽极致了，再要有什么想法，就有些过头了。&rdo;胡亮不满地说。他对古洛百般挑剔的做法是很讨厌的。

&ldo;嗯，是到头了，凶手，我是说实施凶杀的凶手不是茅玉冰又是谁呢?这倒没错。&rdo;

&ldo;所以我说，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如何找证据吧。这可是个难题，什么都没有，指纹、在现场的证据，包括目击者、时间、凶器，什么都没有给我们留下。那个范正喜是个单身汉，神出鬼没的，我们只有他们的作案动机，仅此而已。&rdo;

&ldo;是不容易。不过，我想可以搜查范正喜的家。也许会发现什么。&rdo;

&ldo;我也想过了，但他可能将一切不利的东西都隐藏起来了。不过，还是可以试试，明天就去申请搜查证。哎，没有办法的办法。&rdo;

&ldo;只要是他作的案，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可我想的不是这个。我总觉得范正喜中毒后的反应有些古怪，似乎想要掩盖什么。&rdo;

&ldo;当然，掩盖他和茅玉冰的罪行呗。我敢说他现在真的是很后悔，他那么忠心耿耿，还要被杀人灭口，心寒呀。我敢肯定他就是这么想的。&rdo;

&ldo;也许吧。不过，你说那具无名尸体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了，没有人来认尸……&rdo;

&ldo;你怎么还在纠缠着这事，一具无名尸体，对我们这一行来说，是很正常的，没有人来认领更正常不过了，何况尸首被毁了容。&rdo;

&ldo;这正是让我放心不下的，为什么要毁容呢?&rdo;

&ldo;又来了，这个疑问毫无道理，不，有道理，但和我们的这个案子没有逻辑上的联系。&rdo;

&ldo;逻辑，靠逻辑是破不了案的。我早就说过。&rdo;

&ldo;连逻辑你都不承认啦。那我问你，你是如何推理的呢?&rdo;

&ldo;我是在假说上面推理的，光靠表面上的逻辑，我们是发现不了事物内在的逻辑或者联系的。&rdo;

&ldo;好了，我也不和你犟嘴，但最现实的还是搜查证据，在这点上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吧?&rdo;&ldo;拿出李国雄的那套了。&rdo;古洛想。

&ldo;是要找证据的，但很难。&rdo;

&ldo;就是难于上青天，也要找。&rdo;胡亮真的有些生气了。

&ldo;好吧，我同意。&rdo;古洛让步了。

两个人喝了一斤半黄酒，又一人喝了一瓶啤酒，才各自回家去了。

07

古洛的妻子一直在等着古洛，她真担心老头子的身体。她知道古洛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虽然表面上看他还是很结实的，而且没有人能猜出他的正确年龄，但她却敏感地意识到岁月在侵蚀着古洛，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变老，原因是她发现古洛的脾气变了，没有过去那么急躁和易怒，他正在变成一个嘻嘻哈哈的老人，一个对任何事情都宽容的老者。&ldo;人们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真的是因为年龄才改变了，不，不可能。&rdo;她想。

门有了响动，是开防盗门锁的声音，肯定是古洛，他开门锁很慢，每次都要来回拧好几下。里面的门也开了，果然是古洛。他身子有些摇晃，步履蹒跚。

&ldo;又喝多了。&rdo;妻子不满地说。

&ldo;嗯。茶呢?&rdo;古洛换着拖鞋，说。

妻子指了指茶几上的茶杯。古洛忙走过来，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一杯。&ldo;有点儿凉了。&rdo;妻子赶紧站起来，给他倒上热水，&ldo;案子该结了吧?&rdo;

&ldo;快了。&rdo;古洛含糊地说。

&ldo;赶快结了吧，我看你有些顶不住了。&rdo;

&ldo;没有的事。不过，这案子是拖得太长了。&rdo;古洛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思考。

妻子等了一会儿，把茶端进了古洛的房间。房间里烟雾弥漫，古洛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台灯。妻子知道他正在进行紧张的思考，就悄悄地把茶放在桌子上，还是静悄悄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