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炮笑道:“你瞧,人家都说了,冀州有冀州的规矩,你这不是输了吗?”说着伸手去搂桌上的筹码。
陆小远心道:“你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跟修罗鬼耍赖,这不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么?”
常雕随手抓起一颗骨牌甩出。骨牌打在卢大炮手上,卢大炮一声痛呼,赶忙缩手,见手背多了一只小坑,又惊又怒,指着常雕喝道:“这老头是找死来的!兄弟们,给老子剁了他!”
那鼠须汉子和黄脸汉子从腰间取出狼牙短棒和匕首,恶狠狠的攻向常雕。
常雕忽然向旁边的司马林道:“借你兵器一用。”说着伸手抓向司马林腰间。
司马林一惊,身形晃动,退开五尺,右手伸向左腰特定的方位,手掌握紧。若在平时,他这一下握了刀把在手,跟着便抽刀出鞘,一刀斩出。他这“拔刀斩”武技将拔刀、进攻融为一体,跟他对敌的敌人,往往只见寒光一闪,便即毙命,可没有反应、抵挡的空当儿。他也因出手迅捷,势若电闪,博得“闪电刀”的名号。
不料这次五指一紧,竟握了个空,心中吃惊更甚。见常雕以自己的刀两招间击败两名对手,势若鬼魅,忌惮之心大起。他出言提醒在先,出手夺刀在后,自己有了防备,尚不能护刀,他若要杀自己,不是易如反掌?
常雕收转长刀,冲卢大炮冷笑道:“你这贼厮,敢跟爷爷胡搅蛮缠,胆子不小哇。”说着伸出手掌,朝着卢大炮头顶拍落。
卢大炮惊呼一声,横臂上架,这一下毫无章法。常雕手掌触到他手臂,察觉他这一架并无真气,只是臂力较强而已,当下手掌一转,贴到了他胸口,凝劲不发,问道:“你没练过武功?”
卢大炮知道自己命悬他手,手臂仍然高举,一动不敢动,颤声道:“是,是,小人太懒,不爱学武。”
常雕收手,皱眉道:“老子不杀不会武功之人,贼厮,算你运气好。我来问你,冀州的规矩,是地龙大还是至尊大?”
卢大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当然是至尊大,至尊乃是玉皇大帝,管着四海龙王,何况一条土里的龙?”虽然是笑,比哭也好看不了几分。
常雕哼了一声,道:“那便好。看来无论天下何处,赌场的规矩总是一样的。快快滚吧!”
卢大炮死里逃生,当真是天大之喜,道:“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一面说着,一面扒开人群,往外逃走。
司马林陡见一道寒光冲向自己,不禁一惊,正要跃开,却听得“哗啦”一声响,低头一瞧,长刀已经归鞘。
他抬起头来,与常雕冰冷且带有几分嘲讽的目光相遇,登时一阵发窘,面红过耳。自己平日吹嘘如何厉害,刀法如何无敌,今日却被这老儿耍的毫无还手之力,“嘿呀”一声,懊丧之情尽显,转身匆匆奔出赌场。
赌场中的老板、侍者、女郎见常雕得胜,展现的武力又如此高超,纷纷笑脸相对,没口子的讨好称赞,众赌徒也是高声喝彩,都盼着从常雕手中得到几分彩头。
管事的是一名中年先生,走上前去,笑问道:“老先生赌技出神入化,简直不是凡人,乃是赌神下凡,给小人们开眼来啦。不知老先生这些筹码,是要提成现金还是寄存本柜?”
常雕瞥一眼桌上堆积成一座小山的筹码,哈哈笑道:“老子一枚筹码,赢到这许多,此番赌的当真过瘾,罢了罢了,老子开心,这些劳甚子都送给你们啦。”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欢呼雀跃,声音几乎要掀起屋顶。众人纷纷上前抢筹码,只听得有人嚷道:“喂,都别抢,老先生说这是给我们万利坊的!”“放屁,老先生说的是给你们,那是指的在场所有人!”“咱们大伙儿在这瞧了半天,现在你们万利坊想独吞好处,太不够意思啦!”
陆小远眼见常雕离开,才钻出人群,走出赌场。刚到了街上,却听得一人冷冷道:“小子,老子说过,再遇上你,定不会轻饶,你遇着老子,算你倒霉。”
陆小远转头望去,一人站在万利坊的牌匾之上,两道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正是常雕。他心中有些惊慌,脸上却神色如恒,强笑道:“常先生是绝顶高手,当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了,我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何还要出现在赌场内?其中缘由,先生可知?”
常雕哼了一声,道:“任你说破大天,老子也不会饶你。”
陆小远哈哈一笑,道:“常先生,只怕不是你饶我,是我要饶你。”忽然大声喝道:“宋先生,出手!”
常雕闻言一惊,凝聚意识,扫遍四周,并未发现银鞭断流宋仲景的踪迹,便知上了当,怒道:“小子胆敢使诈!”一跃而起,追向五丈之外的陆小远。
财神城中人来人往,买卖兴隆,陆小远在摊位和行人之间穿插来去,灵活自如,常雕飞在半空,每每如老鹰捕兔般扑下,陆小远听到声音便纵跃闪开,常雕每次都是扑空。
二人一追一赶,陆小远撞倒不少摊位和行人,惊扰了众百姓,所到之处叫嚷不休,乱成一团。
一群宋家子弟恰好经过,见一名黑袍老者追杀一名少年,为首的宋文当下道:“四弟、五弟,你们快去禀报二叔,剩下的跟我来。”
他们正要去阻止常雕,忽然一人拦在他们身前,却是梁子成。梁子成道:“宋文兄弟,你不必去插手此事,也不必通风报信。那位老先生跟这位陆小道长,乃是好朋友,他们谁也不服谁,经常比试武技和脚力,这并非是仇杀。”
见宋家众人面有疑色,梁子成又道:“我参加论武大会时,亲眼见过他二人在峻极山下杏阳城中的酒楼喝酒,还划拳行令呢,绝不会弄错的。”
宋家子弟见梁子成说的笃定,不疑有他,便不再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