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吧!”赵勇显然没有注意到康行健在成败之间的那种微妙局面,他只是拿出了他的扑克牌,实在也是太无聊了,说:“来两个人打升级,我跟河溪洲搭档,你们随便派那个组合上来。哼哼,准许你们男女搭配。”
瘦瘦的河溪洲不大说话,可作为七中真正敢称NO。1的理科学霸,作为郁芷涵都不得不仰望的存在,在玩扑克牌这种需要计算的游戏,赵勇相信只要他跟河溪洲搭档,不管是哪一对组合都不在话下。
“升级只能4个人打。”李经纬摇头说:“其他人只能在一边看,这多不好。”这家伙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其实更重要的是云璐不喜欢打升级,也不会和他搭档。
赵勇嘿嘿一笑,说:“倒也有一个大家都能玩的,扎金花,怎么样?1毛钱的底,1块封顶。”扎金花这种运气很重要的游戏,就算是面对河溪洲,他也是不怕。不过这游戏也是彻头彻尾的赌博,作为好学生的女孩们显然是不会参与的。
这时李赫说:“我来教你们玩一个有技术含量的游戏。每个人都可以参与,不赌钱,而且很益智。”
“有这样的游戏?”赵勇显然不信。
李赫笑了笑,说:“有,这个游戏叫杀人游戏,也可以文艺一些,叫天黑请闭眼。我来介绍一下规则……”
第一局,李赫当法官,主要是让大家熟悉游戏规则,他们有9个人,但这个游戏连李纯也可以参加,是真正的老少皆宜。很快大家就都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第二局,游戏正式开始,抽到法官的是赵勇,这让他一下子变得很兴奋。经过刚才的实验局,他发现当一个旁观者看着其他人五花八门的表演实在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而且90年代也是TVB在内地影响最大的黄金年代,赵勇一下就把自己代入了TVB剧里面那种戴着假发的港英法官的角色,然后用非常庄严的语气说:“本庭宣布,天黑了,请闭眼……请睁眼,李赫,作为本案的第一个受害者,你在临终前有什么遗言吗?”
你妹啊,李赫悲愤的想,哥刚才教给你们游戏规则,你们第一个就把哥杀了?目光从一个个或茫然、或故作镇定、或十分好奇的脸上掠过,叹了一口气说:“康少和学委,他们在大家都看着我的时候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一对雌雄大盗,一言不合就把一个无辜的我给杀了。正所谓朋友是用来利用的,兄弟是用来出卖的,康少,我算是看清你了。”
郁芷涵被李赫一句“雌雄大盗”说得小脸微微一红,不过李赫那句朋友和兄弟的话说得挺新鲜,大家都哈哈一笑,她也不禁莞尔,再看向康行健时,康行健也向她眨了眨眼。
“我同意哥哥的判断。”李纯举手说:“我看到康行健哥哥和芷涵姐姐又眨眼了,哥哥你死得好惨啊,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话说小萝莉也是很入戏的,大家更加哈哈大笑。
于是没有悬念的,大家经过投票,率先决定了康行健的死刑。
“演技,演技啊。”李赫长叹一口气说:“玩这个游戏最重要的就是演技,请大家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份好不好?”
第三局,李赫再度一开局就被杀掉,一脸阳光明媚的陈箐和天真无邪的李纯抽到杀手,两人竟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人发现破绽,最后大家惊呼原来小萝莉骗起人来才是最可怕的,最气愤的莫过于赵勇,典型的就是被李纯卖了还帮她数钱,为了证明李纯是清白的,他还和康行健唇枪舌战了好几个回合。
有了游戏,漫长的旅途终于不再无聊,甚至于火车到站的时候,还有人没有玩尽兴呢。
晚上11点30分,在路上耽搁太久的绿皮火车终于咣当咣当的驶进了他们的目的地云杉县火车站。
在一伙人的说说笑笑中,李赫最后一个走下了火车。和其他小伙伴此时的心情不一样,云杉县对李赫来说不仅仅是此行的目的地,还是他的故乡。现在,他的爷爷奶奶也还住在这里。这次旅行,也是因为要回来看望爷爷奶奶,李赫才特意带上李纯一道的,他的计划是康行健他们回去以后,他和李纯还要在云杉县多呆几天。
虽然李赫是在信仰市出生的,但从幼儿园到小学,几乎每个假期他都会被爷爷奶奶接过来,这个地方有他很多童年的记忆,然而在前世里,从他上了大学以后,他就几乎没有再回到这个小城来,回来的两次,也就是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李赫深深的吸了一口漂浮在两世轮回,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乡的空气,即使重生,他也阻止不了爷爷奶奶的老去,可至少,他可以多看一看他们慈祥的笑容。
住宿康行健早就托人安排好了,他老爸的老战友,而且多年来关系一直非常密切的一个兄弟现在是云杉县主管农林畜牧的副县长,这次他们的志愿者行动邀请函,也是康行健请副县长开出来的,当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云杉县,副县长派来接他们的秘书早就等在那里了。
不过,李赫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去住宾馆,而是约好明天一早碰头的时间,带着妹妹李纯去了县城里的大伯父家。
李赫的爷爷奶奶住在乡下老房子里,李赫要等到他们的活动完了再带着李纯回老屋去住几天。前世里李赫每个假期都要到爷爷奶奶家的老屋住上一阵子,从云杉县到乡下老家的路他早已走得非常熟悉,然而这时的他,带着妹妹走在小县城深夜的街道里,呼吸着这个小城既无比熟悉,又十分陌生的空气,满满的都是近情情怯。
这里有他的童年,然而,算上前世的时光,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回到这里了。眼前那条街道还是记忆中那条窄窄的街道,街道的一边靠着河,河对岸还有大片的农田,不像前世里他二十几岁最后一次回来时那样,记忆中的农田都变成了新的街道和楼房、商场,那时候,现代社会的浮尘彻底的湮没了这个偏远的小城。李赫知道,即使是现在,这个小城也已经被经济发展的洪流裹挟着,很快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但李赫喜欢现在的云杉县,这个县城坐落在莽莽群山的怀抱之中,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天然的山中平地。一条从深山林莽中奔腾而来的河流从平地中间穿过,几经转折,把一块土地分割成了几个部分,而这个县城,就依着这条至今水量丰沛,时而奔腾跳跃,时而沉静幽深的云杉河建成。
这个县城是古老的,究竟有多老,李赫也不知道,只记得在县城北面靠近山脚的那一带,还有一段青石砌成的古墙,古墙早已经残破不堪,不知道建于哪朝哪代,墙的外面还有几处不知是什么建筑的基座,也早已湮没在荒草里。不过很久很久以前,那些基座应该才是老墙的里面,而现在的县城,都在老墙的外面。
李赫一脚踏进了记忆中的老街,他不是恍若隔世,他是真的经历了一次人世,再次踏进了自己的前尘往事之中。此时他只能大口的吸着气,紧紧的抓着妹妹的手,只有妹妹停留在身边,只有感受她手心的温度,才能证明他这时真的存在,他只怕自己一撒手,妹妹就消失不见,然后发现自己不过是在梦境之中。可他是何时做的梦,梦醒何处,这些无休止的追问和轮回会让他在真假莫辨的时空中彻底的迷航。
“哥哥,你怎么了?”李纯的手被抓痛了,但她看到哥哥似乎有些呼吸不畅的样子,一时也顾不上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只是非常紧张的问了一句。李纯到云杉县爷爷奶奶家的次数远没有李赫那么多,倒不是老一辈的不喜欢李纯,不过他们出于好心,因为李赫家里那种微妙的关系,假期里把李赫接过来,是给双方都留下了空间。
李赫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鼻子,松了松抓住李纯的手,笑笑说:“没事,就是车厢里闷久了,一下子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有点儿不适应。走吧,大伯伯他们应该等急了。”这个时候一般家庭都没有手机,李赫也就是在下午出发前给大伯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大伯不是个细心体贴的人,也没有来火车站接他们。
李赫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爷爷奶奶的故事其实也蛮有传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