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早饭不好吃,所以跑到牢房里来吃宵夜?”
“嗯,牢里风味独具。”
云微澜抬起了头,看他两眼,不说话。
文璟笑了笑,“宫墙秀阁虽好,不及天地辽阔。女子闺仪虽要紧,却失了真性情。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华丽精致但中看不中吃,还不如我府里的小厨房回归烟火本真。”
她静默了片刻,喝了口酒,点头,“有了约束的东西,再美也失去了味道,就如宫里的膳食,总讲究精工细作,小火文炖,缺了烈火烹炒,哪里还能尝出滋味。”
她看着他,故意嘲讽,“你吃惯了那些没滋没味的东西,想换换新鲜,难怪嫌弃长公主的早膳不好吃。”
“我没有嫌弃。”文璟一笑。
云微澜挑眉。
“没有进宫,便没有尝到长公主的早膳,又何来嫌弃之说。”
云微澜端酒的动作一顿,不过也只是啧啧两声,并不发表个人意见,将酒一饮而尽,顺带用袖子抹了把嘴,把酒杯一推,“吃饱了,你回去吧。”
“吃饱了就赶我走,也不说请我多坐坐,”文璟摇头叹息,“大晚上的不睡觉特意给你送吃的来,要赶着菜不能凉,还要防着不被人发现,我很辛苦的。”
“辛苦辛苦,多谢多谢。”云微澜敷衍地挥了挥手,“你什么能耐我很清楚,就别叹苦经了,在这又臭又脏的牢里待着太委屈你了,还是快走吧。”
文璟不动,慢悠悠给自己满了酒,“你就不问问我,为何会知道你进了京兆府大牢?”
“没什么好问的。”云微澜酒足饭饱,开始犯困,靠着墙壁半躺下来,看着他道,“以你安平王的本事,想查一个人并不难,尤其那人并没有刻意掩藏行踪。而且……”
她翘起一侧唇角,眸子里顿时透出狡黠的光,抬起身子往他凑了凑,“昨晚的烤红薯香不香?白切肉蘸酱油看着不错吧?有没有回去叫厨子给你做一盘?”
文璟手一顿,唇角亦不禁微微扬起,眸子轻睨着她,不答。
“别装了,那时候你就坐在我头顶的门檐上,我虽然没看到你,但离得那么近,你身上的香气一闻就知道了……”云微澜嗤笑一声,眯着眼睛挥了挥手。
她并不是鲁莽之人,即使出于帮人的目的,也不会随意拿自己的性命去作赌,之所以敢孤身入大牢,无非是知道,文璟还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她。
当然,这世上没有这么美的牛皮糖,文璟也不可能在破庙屋顶上待一整晚,但她敢肯定的是,他不会不管她。
敢这样认为,凭的也不过是在江上经历的那一段时光,如果他不来,那么那段共同的经历也就什么都不算了。
“当时庙里都是菜肉香,”文璟抬起袖子来轻轻一嗅,“再者,我衣服上的熏香味道很淡,不靠近了根本闻不到。”
云微澜否定,“不是熏香,而是你自身的味道,不浓郁,淡淡的,很独特。”
“我身上的味道?”文璟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很独特……”
“你不要想歪了。”她瞪眼。
“想歪了一点点。”
云微澜:“……”
蒙头睡觉,不打算再理他。
“真的不出去?”眼前一暗,文璟靠了过来。
“不出去。”她往里挪了挪,离他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