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披风,在刘恒背后轻轻的摆动着。
刘恒摘下头盔,如落崖瀑布,披散在脸前的黑发间,褐色的双眸,凝望向了郡城内最高的建筑。
凝望向了阁楼。
凝望向了他的父亲。
刘力有一子,名恒。
一年前,刘力在郡城东门处,将由各地召收的士兵组成的部队,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儿子。
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从没单独领过兵的刘恒,带着装备精良的四万军队走出了郡城东城门。
一年后,刘恒骑马走入了草云郡的城门。
他带回了一万人。
他败了。
草云郡败了。
刘力败了。
紧攥成拳的右手,击在石台上。
遍布着漠然表情的脸庞,渐渐的失去了血色。
刘力的脸庞变得雪白。
如他的发须一般。
然后,刘力费力的皱起了眉头,朝着身旁的花盆,朝着艳红的花上,吐了口血。
血沾上了花瓣。
血中的寒气,冻住了花。
阳台上,在一个花盆中种植的七枝玫瑰,变成了天然的冰雕。
看着身旁花盆中的冰雕,刘力双眼中显出怒色。
刘力出拳,击向了花盆中被冻住的玫瑰。
击碎了玫瑰。
冰雕化成无数颗细小的冰渣。
艳红色的冰渣,在灿烂明媚的阳光下,每一颗都散射出了绚烂的光华。
在冰渣中,隐现一道丽虹。
刘力在冰渣中,在丽虹下转过身,走出了阳台。
走向了木门。
“召集郡内所有的郡兵,向我土地上的所有镇村发出招兵令牌,开放厅堂,将刘恒手中的兵马留在城外,让刘恒一个人来大堂。”
门口处的男子让开身体,垂手立在门旁。
在刘力走出门时,才赶紧地道:“主上,若是现在发出招兵令牌,难免会误了秋时。”
闻言,刘力顿住脚步,在下楼的螺旋阶梯上,停了下来。
停留了很久。
看着停在阶梯上的背影,看着背影头上梳着方髻的雪白长发,站在木门边的男人双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黯然,补充着道:“主上,郡县中的存物,尚不够贡养之数。”
抬起头,刘力发出一声长叹,道:“那就只召集郡兵,让他们在街道上集结。”
闻言,中年男人微微躬身,道:“是。”
东城门处,走入郡城的刘恒翻下马背,拉着牵马的缰绳,站在城门口,静静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