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群然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么,用个不好听的词,这么扯淡的事情,竟然能够梦到,不对,简直就是穿越到别人的身上,而且这个人还是古代真实存在的,那自己,不就是那什么,混穿吗?
关键是,如果是做梦的话,这未免太过玄幻,但如果是穿越的话,那个女生怎么也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要是他刚刚扫了一眼没看错的话,那可是将近一千年前的人物,是自己日有所思,还是那个女生活了一千年啊?
这种事情,无论想多少遍都难以接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拧了一下,隔着校服下面的厚卫衣,还是感觉到了疼痛,这不是梦中梦,自己已经醒了,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扭头看着厉郝,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脑海中出现了那个神秘女生的身影,正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厉郝这件事情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来了下课铃,身上的一个之前同过班的女生扭头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出来,压着声音笑道:“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厉郝看,喜欢人家啊?”
声音是低的,但是也足够周围的人听到了,厉郝抬头看了女生一眼,一脸懵逼地看着董群然,愣愣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董群然不想理会这种玩笑话,想到自己梦里的事情,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眼,将笔扔到了桌子上,散漫地说:“我出去透透气。”
董群然本就不是一个好好学生,兴致怏怏时候的样子和你让人觉得不好接触,女生看着他走出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厉郝问道:“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厉郝也是有些奇怪地看着董群然似乎是有些落寞的背影,停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会,就算是生气也不会是因为你。”以前他们两个也不是没有听到过这种话,但也都是笑笑就过去了,没道理突然为这一次生气。
女生有些不确定,但也不敢说什么,缩了缩头转了回去,虽然是高三,但是毕竟他们有不少人缺席,纪律什么的也没有其他时候严苛,下课几分钟后教室里理所应当地热闹起来,男生相互打闹,女生天南地北地聊天,学霸们互相讨论试卷上的题目,也有人累到不行就地趴了下去休息一下。
厉郝看着外面的夜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笔放了下去,走到走廊上,一转头就能看见董群然正趴在栏杆上,总是低垂着的眼睛看着走廊外面的院子,似乎是在看楼下就着昏暗的灯光打乒乓球的男生,也似乎是在看对面教室里面临窗坐着的女生,或者什么都没有看,也什么都没有看得进去,失神的样子在厉郝看来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在他的印象里董群然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从小就是这样的了,不管是跟别人吵架还是为自己的论点争执,都是一副毫不畏惧据理力争的样子,就算是在一个问题上跟老师有不同,他也不会让步,直到说清楚了为止。
他的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的,给人一种他是喜欢学习的样子,但是只有他知道,董群然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是多么的自卑,他并不是绝对优秀的,这让他的父母觉得不满,这也让董群然觉得心寒,但是他依然是听话的,学习从来没有松懈过。
直到他初二那年,父母在出差回来的路上,出了事故,再也没有想见的可能,这个男生才将所有压抑着的情绪爆发出来,他再也变不回曾经的好好学生。
但是他的性子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将那一份固执和坚持换到了打架和画画上,不得不说这两点放到一个人的身上还蛮奇怪的,但是董群然就是做到了,拿起画笔他就是沉默的艺术家,握紧拳头他就是街头的小混混。
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了,他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意气风发,他总是微敛着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想法,就算是在打架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愤怒的。
再后来,时间慢慢就走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在面对自己人生重要的一个考试,唯有这个男生依旧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似乎除了画画和打架,他就再也不会其他的事情了,但是从几个月前,他就再也没有打过架,问起来的时候他也只是摆了摆手说一句:“太疼了。”
太疼了?比被父母在毒辣的太阳下站军姿还疼?比跪在家里的地板上被枝条抽打还疼?比失去父母的时候还疼?比第一次打架的时候脚踝骨裂还疼?
厉郝不知道,他没体会过那种疼痛,只知道这个人似乎是没哭,但是明明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么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
他现在班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做个题这么不高兴的吗?”
就是脑海中想得是比这沉重得多的话题,他也不会就这么说出来,这个男生本就是从不需要自己安慰的,与其一本正经地安慰他,还不如将所有的关心藏到一个玩笑中。
董群然仿佛刚刚反应过来,扭头看了一眼厉郝,像是有些认不出来这个男生是谁一般,疑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道:“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厉郝走过去,突然觉得两个人这么干坐着有些无聊,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来一条口香糖,递到了董群然面前。
后者只是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顺手地拿走一块,剥开了包装将绿色的糖片放到了嘴里。
厉郝觉得嚼口香糖也算是有事情做了,男生怎么能像小女生那样,什么都不干就现在一起聊那些不知道有什么用的话题呢,嚼软了口香糖,嘴里一圈冰凉的气息,他觉得有些自在起来,一边咬着一边问道:“你做什么噩梦了?”
“我梦见……”董群然犹豫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梦见自己好好学习学了十七年,恐怖不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