跻身进到政府办里,里面的人一方情绪激动,另一方则好言相向。只听一个人嚷到,“那好,县长不肯出面,也行啊。明天我们去两百人到市委门口去,将市委堵住,看市委书记给不给解决。不肯解决,我们再到省政府去。难道我们柳河县就不是GCD的天下?”
杨冲锋挤进办公室里,人群不免动起来,工人见进来一个很年轻的人,以为是一般干部,没有理睬。副县长田强坤和阙丹莹两人口干舌燥时,见到杨冲锋进来在心里暗自侥幸。主要领导到来后,工人群众没有闹出事故,那就是他们工作得法了。
“杨县长。”阙丹莹毕竟的女人,见靠力到了心里就泄气,首先招呼。田强坤也是副县长,却排在杨冲锋后面,不清楚杨冲锋有什么意图,在这关键时刻不敢松懈。就算心里不愿为杨冲锋挡住,表面上也得做到位。
“幸苦了。”杨冲锋说着站过去,田强坤很配合地往后让,阙丹莹看着杨冲锋那帅气的脸。工人见田强坤走到一边,以为不再搭理他们更是气愤。有个人说,“我们走。”那些人就准备离开。
“请等等。”杨冲锋沉声道。工人们反脸看,见是先那个年轻得过分的人,不准备搭理他。杨冲锋又说“是不是看我太年轻,不能给你们信任感?柳河县的县情,想必你们比我更熟悉。要是大家觉得我可信任,就给我多讲一讲怎么才能改善目前这种状况。”杨冲锋说着,面对众人那种上位者的气势凝聚起来,就有一股威严感,这时,只有威严才能让人信任。
工人们果然停下脚步,看着他,“请先允许我做自我介绍,我叫杨冲锋,是从柳泽县过来的。虽然到县政府里已经三天,还没有做什么工作。”
“工人同志们,这位就是我们县新来的常务副县长杨县长,今后,工人安置问题这一块工作,就是归杨县长来抓。或许大家见杨县长这样年轻,我相信大家都听说柳泽县的柳芸烟厂的事,上千的工人安置问题都是杨县长工作后得到满意结果的。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杨县长反映。”阙丹莹用她略显得嘶哑的声音说,工人听到提起柳泽县柳芸烟厂的安置,都静了下来。她那略带嘶哑的女声就有了些感染力。
“谢谢。”杨冲锋对阙丹莹说,她把自己的职务说出来,又提到自己在柳泽县的工作,这些都不是自个好说的。说后对她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工人们。“大叔、大哥、阿姨工人同志兄弟姐妹们,阙主任先说了,我在柳泽县做过的主要工作,就是安置柳芸烟厂工人。是的,一千多名分流工人都被安置了,他们的情况你们或许听说过一些吧。”
人群里就有人说,听说过但不详细,想请杨冲锋给说一说。
“好,我就给大家说一说柳泽县的情况吧,不过,我有个请求,大家看合理不合理。县政府部门比较多,要给全县的人解决不同的问题。刚才我从大门外进来时,见不少工人兄弟站在别的办公室外,那些办公室又不是解决你们问题的部门,对大家的要求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让要办什么是对人给耽搁了。是不是请各位去约束一下,大家要不派一部分代表,或者到政府大礼堂去,我和大家说一说这安置问题,要是你们觉得不满意,还可以找县长、找书记,对不对?”
听了这话,工人到政府来,目的是要得到一个结果,而不是为闹事而闹事。柳泽县柳芸烟厂职工是怎么样安置的,这些工人都很关注。平时都是道听途说,也没有真正得知内情。知道柳泽县的安置情况,也可比照柳河这边,心里才有一个底。
商量一阵,也没有商量出什么来。这些人不比柳芸烟厂的工人,他们是来自不同的厂或企业,之前相互间了解得少,也没有什么组织或核心。
“这样吧,请你们将外面的人一起叫过来,请阙主任把大礼堂打开了,请工人兄弟进去,那里宽敞些。”工人有一百多号人,其他的地方都容不下,然后对田强坤说,“田县长,请你向县长请示下,是不是给工人兄弟们准备盒饭,快中午了。”要田强坤去将这里的情况给县长万平辉汇报,一百多人的盒饭,就算到街上去弄,也花不了多少钱。
到县政府里来的工人,很快就聚拢到政府大礼堂里。大礼堂里有开会用的木质排椅,一百多人,也就坐七八排。等他们坐定后,杨冲锋没有到大礼堂台上,就站在木椅之间。他身才在柳市都算高大的,站得标杆似的,让人感觉到那种摄人的气势。
杨冲锋往人群里一站,嗡嗡的说话声就静下来。将所有的人都看了看,才说,“天气有些冷,请大家克服一下。抽烟的就请随意,我们不讲究公共场合不抽烟,请阙主任和工人姐妹们克服克服,抽着烟身子暖和些。”说到这里,工人们果然就有人取出烟来,随即烟雾缭绕起来。大家的心情也就缓和很多。
“我也是工人出身,参军复原后,就是在柳芸烟厂里上班的。去年,柳芸烟厂走到历史尽头,可烟厂里的一千多工人生活就没有了着落,那种苦,深有感受啊。柳河县这边,六七十年代建成的集体制企业、厂,到如今也不适应现在的经济环境,没有了竞争力也就没有了生命力,可说是该退出历史舞台了。这里面,是不是该有什么人来承担什么,我想大家都深有体会的。历史进程的力量,给我们带来新的格局,也会破坏旧的、不适时宜的秩序。”
就有人说,“请杨县长给我讲讲柳泽县工人说怎么样买断工龄的吧。”
“好。”杨冲锋将声音提高了些,“一个县有一个县的县情,就像我们五个手指都不一样长。柳泽县柳芸烟厂地势好,让开发商给看上了,当时县里觉得不花县里一分钱,就将烟厂的固定资产置换成资金,用来安置全厂的分流工人。按照工龄的长短,买断工龄平均是五万元一人,这是我经手的。”
“五万?”“五万啊。”“我只要三万,不两万都知足了。”议论声又响起来。杨冲锋耐心地等大家将这信息消化开。
“杨县长,我们柳河县的工人要怎么办?县里还管不管?”
“管。”杨冲锋将这个字吐得字正腔圆,清晰无比,很有震慑力和感染力。大礼堂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得那么十几秒钟,就像大礼堂内跟本没有人一般,连呼吸都摒住了。
阙丹莹虽然三十有余,在政府里遇上的事可算够多的了,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将自己的情感先冷住,将情感捆牢了,再去面对工作中的各种情况。可这一个字吐出来,她心里却像有小虫子毛绒绒地从心里爬过。
“怎么管?”终于有人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