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祯乔装打扮之后,一路遮着脸,左闪右避的来到了“长春宫”。
这“长春宫”是国主患病之前最宠爱的妃子,锦妃的住所。
午后的长春宫中,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纱幔低垂,为四周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榻上,正侧卧着一个美人儿。五官长的极美,可脸色似乎不太好,很苍白。细长的凤眼此时正紧闭着,秀眉紧颦,神情也有些痛苦,白皙的额头正不断的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连一丝血色也没有。着一袭艳红的烟纱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
硕大的宫殿显得很冷清,大门紧闭着。只有一个宫女正拿着把蒲扇,倚在一个碳炉旁昏昏欲睡。炉上一个大瓦罐,不知炖着什么,正腾腾的冒着碧绿烟雾,奇异的味道氤氲了整个大殿。榻上的美人儿兴许是闻着越来越浓郁的味道,突然睁开了眼睛,出声道
“茯儿,药炖好了吗?”
声音不轻不重,却叫整个大殿都能听得到。闻声,这个名叫茯儿的宫女赶紧打起了精神,起身,凑近掀起瓦罐的盖子,看了看。罐中碧绿汤汁正沸腾起泡。
“娘娘,差不多熬好了,现在要喝吗?”
榻上的美人有些有气无力,未在说话,只微微点点了头。见状,那宫女便去一旁的桌上取了只玉碗,盛了些,吹至半凉,才送到她面前。那美人儿从榻上坐起来,伸手接过碗。慢慢的喝了起来。这时,宫殿一侧的窗户外忽然响起一阵极轻的敲打声,好似风拂过树枝发出的碰撞声。闻声,这美人儿的嘴角立即闪过一丝妩媚动人的笑容。然后迅速将碗中的药喝完,将空碗递回到那宫女手中。
“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一下,看好门,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是。”
那宫女领命,赶紧躬身退出去了。走到外面以后,就将门从外重新关好。美人儿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就从一旁的枕下取出一条手绢,一面慢条斯理的擦拭嘴角残余的药汁,一面出声到
“出来吧。”
话音刚落,翊祯便从那窗外闪身进来。
“数月未见,不知锦妃娘娘,有没有想念本太子啊!”
翊祯一面说着轻佻的话语,一面走近她的床榻。见他走近,锦妃将用过的手绢收回枕下,打量起他来。看着一向很重视穿着的太子殿下,此时竟然穿了身宫人的衣裳,不经笑道
“太子的喜好正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见她在取笑自己的这一身宫人的衣着,翊祯显得很不在意,嘴角挂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几步走到她榻旁,撩开袍子在她榻旁坐定。
“后宫禁地,本太子也不好大摇大摆的进来。不若如此,怎么能显得本太子对你的重视呢?”
他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的拉过她的一双芊芊玉手。他那一双深邃的凤目此刻显得又温柔又多情,锦妃也未闪躲,任他把玩抚摸自己的手。片刻之后,锦妃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说道
“不知太子此番来我宫中所为何事?难道就只是来抚摸本宫的手么?”
霎时,翊祯那一张本如春风拂面的俊脸陡然变的阴骘,周身都是冷冽的气息。还好美人提起,不然差点忘了正事。遂问道
“先前老国主病的卧床不起,遍寻名医都不得治,现在已经康愈。这事你知道吗?”
这锦妃是他一年前秘密安插在老国主身边的,她又很受国主的宠爱,所以关于国主的事情需要问问她。如果有什么事,也好靠她从旁协助。
“是吗?”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的,看向翊祯的视线也是淡淡的。她的这份淡定让翊祯很不爽。
“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这国主已经近半年也没有来过我宫中了,也未曾召见过我,我怎知他是否康愈了?”
翊祯看着锦妃的双眼微微眯起。虽然他也有所耳闻,国主病后就未踏足过后宫,也未曾召见过什么嫔妃。就算一些嫔妃好意去探望,也被拒门外。可这锦妃的淡定从容,不经让他心生疑惑。
“那你听我说他康愈了,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好像早料到了一样。”
这次锦妃并未急着作答,而是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前,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翊祯,翊祯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她回到那桌前坐下,不疾不徐的说道
“你二弟前段时间去了一趟青丘寻仙回来制丹,这事你知道吗?”
“不是没寻来仙人吗?”
翊祯诧异,父皇的病跟那二皇子有什么关系。锦妃浅笑,将面前的茶盏端起来轻啜了一口,又道
“是没寻回来仙人,但是他带回来一本修仙的书。听闻是仙人所赠,估计老国主就是照那书调理身体,才日渐康愈的吧。”
“什么?那书真的那么有用么?”
“你说呢?他现下照着那书中修行,就已能康愈,如果长久下去,且不说一定能飞天成仙,但延年益寿还是很有可能的。”
闻声,翊祯立即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暗,这国主痊愈了就已经够他心烦意乱了,他再来个延年益寿,这继位之事岂不是遥遥无期了?怪不得这段时日他频繁的召见二皇子,感情是为他找了本好书。他若借此看二皇子很满意,会不会传位他呢?·····
片刻之后,他似乎有了主意,眸中精光一闪,一张俊脸恢复了以往的那副放荡不羁的神态,嘴角挂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对锦妃说道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之说,也不信老国主靠着本什么仙书就能延年益寿,他久病缠身,现下的康愈,不过是回光返照。锦妃娘娘,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