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房间里出来,聂芷还是没忍住眼里的酸涩,扑到床上肩膀耸动,背影看上去很是伤心。
周晴之在一旁凉凉道:“有什么好哭的?自己争点气就行了,哭泣是弱者的行为。”
聂芷哑着嗓子,抬起眼来目光凌厉:“你懂什么?”
周晴之耸肩:“得,我什么都不懂。可我至少知道,在自己足够强大之前,我要耐心地等待。我永远不会因为自己的柔弱而胆怯彷徨,我要做的,是立于那六界之上!大多时候庸俗的人类会觉得我的理想矫情,可是他们不曾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代价。所以,我从不因为眼前的障碍而感到无助,我也从不觉得未来渺茫无期。”
看似随意的一番话果不其然触动了聂芷的心,她单手擦了擦眼睛,一咕噜坐起身,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想快点让我家人过上好日子就那么难么?为什么对于我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多的障碍呢?”
周晴之叹了口气,在聂芷身边坐下来,抬手便把她搂入怀中,安慰着道:“是啊,为什么呢?因为,你不能依靠我们任何人,你的未来我们无法参与,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成败在于你,是否努力在于你,我和重安殿下永远无法替你做决定。我们只提供方法和资源,可最重要的,是来自你的意志。”
“意志,就在这里。”
周晴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目光澄净而饱含真诚,她用了作为一个妖精来说最为柔软和善的口气道:“只要你想,这个世界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当然,除了飞行。如果你本身没有动力去追逐名利。又哪里来的得到呢?我也可以向你发誓,你若是尽了你所有的力量,我必定与你携手与共。但凡在不违背人生道义的基础上。我一定竭尽我的力量培养你。”
聂芷还是有些听不懂周晴之的话,她喃喃道:“尽我的全力?你又如何帮我?除了你的空间被用来储存资料。重安的空间被用来节省时间,我们还有什么方法去功成名就?”
“这些难道就不够么?那季叶和华中医的帮助呢?你的朋友们呢?你不是还答应殿下要让家人同你一人分担责任的么?怎么又自己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任务?小芷,人格失调每个人多少都会患一些,患病程度却是不一样的。你要是再给自己太多压力的话,我想,你需要一段长时间的睡眠休息去调整自己。”
聂芷一愣,浑身紧绷起来。周晴之都感觉到了聂芷身上的压迫,心头一惊道:“我说的话你可以不听。但你不是说要让重安殿下看到你的成长么?你的心魔这么多,你还怎么让她看见最好的你?”
心魔二字一出,聂芷立马就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她一时也难受起来,内心深处的焦躁涌上来让她觉得一阵恍惚。原来她不是想太多,而是自己的心魔在作祟。
六界的生物都有心魔这一说,只是神话当中的故事较离奇古怪一些罢了。而人的心魔,则来自于人内心里的不安定因素,潜意识里所隐藏的担忧和紧张逐渐演变成能威胁心理健康的事物,周晴之称之为“心魔”。
这下也能解释为什么聂芷总是容易想太多了。正是因为内心的担忧,一种叫自卑的情绪滋生出来让她几乎迷失自己。炫耀是自卑,沉默是自卑。就连笑容也是自卑。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可以用自卑来代替,因为某件事情难过,是你自卑;向人讲述自己以前的英雄事迹,可能在别人还不算英雄,是你自卑;在对方沉默的情况下还唧唧歪歪,是自卑。
真要论算起来,聂芷觉得,真的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完美的。孔子也会有情绪,圣人也无法说自己从没有对别人的看法没有不公正过。至于她这芸芸众生当中的一个,她也只能尽力控制罢了。
一不留神想歪了太多。聂芷迷茫着眼看向周晴之,却见周晴之露出了安静的笑容。
“小芷。你真的没必要担心太多。我们不是有了书店么?每月都有固定进项,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就能把攒下的钱交给你父母,然后开个饭馆。嗯,你的家人可以来看管,然后等合同结束,你可以安安心心读书。再过几年,等杜璟桓回来了,你也可以去找他。就这么简单的几件事情,没必要想那么复杂,当中盘根错节的人和事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别人不是切身侵犯到你的利益,我们都可以安静等着过去,时间能消去一切痕迹,我们只要等待,忍耐。小芷,明白了么?”
见聂芷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周晴之接着道:“也许我这么说完全没有你自己的思考有效果,但是呢,很多别人的理论思想只要是你认为正确的,你都可以留用。尽信书不如无书,路是靠自己走的,只要我还在,你的路就不会偏离正道。”
聂芷消化这一段话花了很长时间,她抬起头来时周晴之还在等着她的回复。于是她便笑了,伸出手握住周晴之的小拇指,以完全信任的姿态。
“如果可以,请你帮我。让我尽量早点完成我的心愿,也让我们家能富裕小康下去。”
金钱确实如粪土,可我们却不能没有它。至少,在念书,工作,吃饭的时候,我们真的无法离开它。
接下来,聂芷无法想到,周晴之所谓的时机,居然就是指他们!
在进了空间练了许久的古筝之后,聂芷带着平静的心情翻开了书本。她也确实是古板,明明重安的空间价值不知几许,她还嫌没有什么作用,可须得知道,时间是无价的!她在空间里的时间早已过了三四年,可现实生活中也不过三四月。
周晴之自顾自在空间里开辟了一小间来烹煮食物,就是为了自己无事做时能不那么无聊。正巧,人间说征服一个男人就要先征服他的胃。那么,征服一个女人也就得征服她的胃咯?
难得周晴之在这个问题上没绕过弯来,自己埋头苦干倒也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