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司空震照常去上朝,而司空翊只担任了一个文官虚职,乐得躲在府里不出门。司空翎因为家中出了事,暂时也没有回学院。
直到午间,司空翊都一直窝在西屋没有踏出一步,司空翎在泠兰王妃示意下,给司空翊送午膳去。
当然,司空翊是在温自惜屋子里,但是西屋住的可不止这一位,还有柯容。
司空翎其实是不觉得尴尬的,当时虽然有些心酸苦楚,但从始至终只认为柯容是为了拒绝自己才扯了那样一个“吃人肉”的谎。她素来都是越挫越勇,这几年柯容的冷淡早已习惯,既然从前都没有放弃,更遑论这一次了。
她提提手上的饭盒,脚步轻快进了西屋,可心头却依旧沉重如初。
嫂嫂的事,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成王府每个人心上,重得透不过气。特别是哥哥,他虽把父亲的话听了进去,但整个人还是安静沉默地可怕。
司空翊皱紧了眉头,不悦地看着温自惜扬起了下巴:“你说不知道蛊虫不能配药是什么意思?”
温自惜轻轻叹口气,摊手无奈道:“你知道的,对症下药而已,”他有些疲倦,双眼微闭淡淡回答,“首先要知道是什么蛊,我才能找出可以克制蛊毒发作的药。”
司空翊眉头突突地跳,身上还是昨日那件华贵庄重的群青色大袍,经过一夜的坐姿碾压,它早已不复平整,使司空翊整个人看来非常的随意不羁。
“我可以直白地跟你讲,这蛊是袭城下的,”司空翊眉头拧起,修长十指蜷缩成拳,“就是太子的随身侍从,不过截止前天你还说蛊毒没有被引发,为何如此突然?”
温自惜收拾着桌上准备了许多份的药包,一个一个打开,然后丢掉。宋歌已经用不到这些了,需要重新根据蛊毒配制,不过蛊毒不比其他疑难杂症,光靠药理是绝对不行的。
“只有一个原因,前天我检查完毕后到昨天她发病,这中间她碰到了蛊虫的引子。”温自惜敲敲桌子,认真道,“既然是那袭城动的手脚,你总得查一查太子一党的问题。”
“昨天小歌消失,最后是被司空璟带回来的,如果有问题,会不会是那时候?”司空翊想了想,问道。
温自惜点点头,最后说了一句话:“任何蛊毒在进入人体之前,都需要一个适合它生存的载体,她只有接触到那载体,才会触发蛊毒。”
司空翊好看的眼睛动了动,薄唇紧抿半晌道:“我想,或许并不是昨天的事,”他突然起身,脸上是冰封般的神色,“司空璟那人,做什么都是运筹帷幄,他不屑临时抱佛脚,花十年铺就一条对日后或许有用或许没用的道路,也是常有之事。”
他大步而出,迎面就碰上了小跑过来的司空翎。
“哥哥,”司空翎喘了口粗气,抬起饭盒急急道,“吃饭!”
司空翊快速挥开,身子一侧就避到了边上,脚下不停瞬间就快要到门口,他回头,语气有些起伏:“不吃了,过会儿再说,”司空翊刚要离开,复又想起什么事,补充道,“你在这儿守着,碰到老何回来,叫他去前厅等我。”
司空翎“噢”了一声,抬头看看温自惜,他谦和一笑,忙着去收拾自己一堆药材。司空翎没什么事儿做,心里又一直记挂着宋歌的安危,再看柯容的屋子倒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反而安安静静在西屋院子里的常青下坐定,耐心等老何回来。
因为柯容和司空翎当时闹了不愉快,司空翊把寻找赵二老和赵宁儿的任务交给了陆蒙一人。自从乐明夏不辞而别后,陆蒙怔忡了许久,所以他乐得接受这安排,没事往外跑。明面上是找温自惜的亲人,实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遇到乐明夏也说不定。
黑木前几天刚进了帝京振威营,塞外黄沙人这几年隐隐有犯边情况,皇帝焦虑,新兵入伍比往年还提早了几个月,没开春就招了许多适龄子弟入了军营。黑木上过战场,军功也是赫赫的,皇帝特批他做了精编营队的教头,不设头衔,直接归振威将军管。
所以司空翊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只剩下柯容和老何。柯容这几天愈发沉默,司空翊昨夜也只叫他密切关注和朔的一举一动,其他事情全部交给了老何。
宋歌在水牢里,其实换个角度想,她是安全的。据他所知,水牢虽然阴冷寒湿,但狱卒不会亏待囚犯,而且里头的犯人,大抵是不超过一只手的。但宋歌也算是危险的,因为不在王府里,多少人想对她动手脚?
司空璟?司空祁?还是和朔?
司空翊当场否定掉了前两者。
司空璟已经成功给宋歌下了蛊毒,他不会再多此一举去动宋歌。而且照昨天的情况来看,司空璟似乎还有意无意在帮宋歌脱困。
司空祁更加没可能了,水牢戒备森严,他不会蠢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他对储君之位如此在意,这样捡芝麻丢西瓜的事万万不会做。
所以最大的可能和最需要预防的人选,其实是和朔。
她已经成功把宋歌送进水牢,当然不会甘心在这里就止步。而她不是皇子,只要不触怒圣颜,完全不影响她尊贵的公主身份。
所以司空翊把和朔这样一个女子,列在了重点关注中,甚至安排柯容去打听消息。虽然皇城封闭,但好歹柯容是御前带刀行走,再者说,要熟知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不一定非要贴身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