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一开始,严寒是反对的,“她早晚都会知道。”
“那就晚点让她知道。”祁焉这样回答,“目前指向叶宗的都是间接证据,不足以定罪。更何况,她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女人都爱冲动,万一直接跑回来,不仅帮不上叶宗,反而落回季承手心,得不偿失。”
严寒明白祁焉是对的,然而他也明白,这虽是对她好的选择,却不是她想要的选择。纠结中,只听祁焉又说:“叶宗让我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给他的承诺?”
严寒当然记得。当时叶宗突然打来,说叶沂不仅没死,还一直在他身边。他一下傻了,而叶宗却没给他接受的时间,直接问他要不要也去美国。
叶宗说:“她虽然离开了,但季承不会轻易放弃。我必须留在国内盯着,而她孤身在外,实在让人担心。严寒,你和她没血缘关系,爱她却不比我少。你若能陪着她,那再好不过。但你要答应我,既然爱她,就要做对她好的事,不论她愿不愿意。”
严寒答应了叶宗,而眼下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他回答祁焉:“让叶宗放心。”
“谢谢。”祁焉似乎叹了口气,“叶宗让我告诉你,你的帮助他一辈子铭记在心。”
结束通话,严寒再没法工作,直接回了黎家。黎离显然也接了同样的电话,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一定是季承做的!他要逼麦芽回去,才如此针对叶宗!麦芽必须出面!她出面了季承就会停手!叶宗不能有事!”
“叶宗说凶手另有其人。”严寒没法指责黎离,他们爱的是不同的人,只能站在不同立场,“事情还不清楚,不可轻举妄动。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那是谋杀案,谋杀罪!麦芽即使出面也不会死,但她不出面,叶宗就可能会死!他死了麦芽能开心?!”
“这是叶宗的意思。你也答应他了,不是吗?”
就在这时,麦芽回来了。黎离差一点就说出了真相,好在她顾忌叶宗的命令,最终瞒了下来。可麦芽那么聪明,当然看出气氛不对,现在上门来问也是意料之中。
一想到要骗她,严寒就觉得难受。但比起她得知真相、却又无能为力,严寒宁可自己撒谎、然后被她记恨。就像叶宗说的,既然爱她,就要做对她好的事。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
拉开抽屉,严寒静静盯着里面的一只戒指盒。这东西他放在身边不知多少年了,总想着哪天她不再当自己是兄长,就把它送出去。可惜那天一直没来。然而现在,他不想再等了。
等麦芽知道真相,大概真的要恨他,那时他就再没机会了。无所谓结果,严寒只想认真把戒指送出去一次。至少现在,他还不是全无可能。
将盒子收进口袋,严寒苦涩地勾勾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变得有点卑鄙了。
***
出租刚一驶进镇上,季承就看到了那个女人。正午时分,小镇的中心广场温馨安详。天气虽然寒冷,却将阳光衬得愈发温暖。她静静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下,米色大衣随风微微翻起,就像展翅欲飞的天使。
季承急急下车,却见她突然跑了起来。抬眼看去,他一下僵得挪不动脚步。严寒,又是严寒。季承眼睁睁看着严寒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间温了半晌。而那个女人抬着头,似乎在对着他笑。
疾驰十五小时,从夏天直接入冬,季承觉得很冷,和心里的寒意比,身上的失温根本不值一提。眼前的画面似乎在晃,不知是不是他在发抖的缘故。
离得太远,他听不见那两个人的对话,只能看到一副浓情蜜意的画面。而事实上,麦芽说的是:“严寒,你和我说实话,叶宗是不是出事了?”
严寒诧异道:“你昨天不是和他通话了吗,为什么这么问?”
“他说好就一定是好吗?”麦芽反问道,“昨天他、黎离还有你,你们都很反常。我回去之前你和黎离在吵架吧?你们又不熟,为什么吵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严寒叹了口气:“眼睛这么尖。”
“真的有事?”麦芽心里的弦“噌”地一绷,“快告诉我!”
严寒看了她一会儿,不情愿道:“叶宗回叶家了。”
“什么?!”
“其实从叶宗帮你离开的那天起,这个结果就注定了。他不回去,叶家就是叶朔的。季家又知道你活着的事,叶朔一旦掌权,你和叶宗都后患无穷。最近你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管不了事了,所以就把叶宗叫回了叶家。”
人群声、风声、甚至心跳声仿佛都静止了。麦芽呆呆愣了良久,才木然道:“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二哥最恨那个圈子,他是为了保护我……他想当医生的,他是最好的医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