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蓉和槿儿也有凝珮一般的心思,两双眸子自然也就盯紧了门口。
依婕敛眉沉眸,缓步进门,而后站定,抬眸看去,不禁吓了一跳,厅里五人,都目光灼灼的瞪着她,那样子,好像是要三堂会审一般,真是吓人!
她的注意力,先就被座中那位美貌娴静的少妇吸引住了,心里暗自一惊,座中那个男子就是他啊,而她就坐在他的左手边,难道是他的妻子?他已经娶妻了?可怎么连爹爹都不知道呢?
她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却不得不走上前去,向爹爹见礼:“爹爹,女儿回来了。”
殷台树起身,慕轩两口子也起身,殷台树给双方引见,依婕见爹爹并不顾忌三个女子,知道自己也不必忌讳什么,向慕轩一福,口称:“依婕见过总执事!”
慕轩抱拳还礼,依婕又向凝珮见礼:“见过方夫人!”说这话时,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他真的已经成亲了,难道是想躲着自己,故意匆忙办事的?我真的有那么惹人讨厌吗?
凝珮与她见礼,之后大家落座,慕轩先向依婕表示感谢:“殷姑娘辛苦经营,才有如今这些收获,慕轩不胜感激!”
依婕听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当着他的娘子的面感谢自己,心里有再多委屈,也忍不住欢喜之情,却不得不强自忍着,说:“依婕不敢居功,这是兄弟姐妹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慕轩笑了,说:“姑娘不必过谦,兄弟姐妹们的辛苦自不必说,但如果没有你这位女诸葛居中谋划,大家的辛苦未必有实效。”
再次得到肯定,依婕自然高兴,笑一笑,不再表示谦虚。
花魁大赛的结果,早就有人回来报知,关于百花声班,殷台树也已将能搞清楚的情况一一告知慕轩,慕轩问依婕:“百花声班参与花魁竞夺,是否真的是路经此地,适逢其会?”
依婕听他明显是征询自己的看法,心里越加高兴,想想,很慎重地说:“依婕以为,百花声班是有备而来,但其志不在夺花魁。”
“姑娘为何如此想?”慕轩嘴角显露微笑,依婕看在眼里,心里不由自主哼一声,这个可恶的男人,摆明是考较自己嘛!她嫣然一笑,说:“依婕不想夺得花魁,那位莲吟姑娘一曲《风荷》虽然弹奏得非常出色,但那应该还不是她的最高技艺展现;后来结果明确,莲吟姑娘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神情愉悦,没有丝毫落败后的沮丧之色,这种情况,不是说明她气度惊人,就是她也根本没想做花魁;而在她且奏且舞之时,百花声的班主花冠娘神情相当紧张,但当炎炎夺得花魁之后,花冠娘明显松了一口气,笑逐颜开,看样子,她也是不愿意莲吟姑娘夺魁的。”
忽然之间,她的心一阵抽搐,自己忘了,自己再怎么洁身自好,可也是风尘中人,莫非他对这个非常在意?想必是的!要不,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成亲了?虽然他的娘子也是绝色,可并不能掩盖他躲避自己的意图啊!一时之间,她的芳心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绝望之中。
慕轩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眼前这位居然在转瞬之间就有了这么个念头,自己被一厢情愿定性为“歧视失足妇女”了,他点着头,说:“姑娘明察秋毫,推测合情合理,看来咱们确实有必要盯住百花声班,以防意外。”
太子微服来到南京的事,慕轩早就传讯给了殷台树,殷台树也早就安排了几个机灵之人去探查过,知道太子的落脚之地,依婕也知道这事,父女俩不约而同点头。
殷台树看看时辰不早了,起身招呼侍女带慕轩他们去歇息,依婕忽然说:“总执事,能否暂留片刻,依婕还有话说。”
慕轩看一眼凝珮,冲她点点头,凝珮就带着晴蓉、槿儿跟着侍女先走了,殷台树也先走了,慕轩看着依婕,说:“有什么话,姑娘请讲!”表面上他很是坦然,但心里还是免不了打起了鼓,他知道,她要说的话肯定跟自己拒绝婚事有关,这个女孩子,内心聪慧,外貌上也让他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要对她说什么决绝的话,还真是非常困难。
依婕忽然盈盈拜倒在地,说:“难女桂依婕拜谢将军救命之恩!”
慕轩吃了一惊,伸手虚扶,问:“姑娘,咱们见过?”
依婕心中一阵气苦,说:“四年前,难女跟随爹娘自陕西返乡,路经山西,被鞑靼人掳去,幸蒙将军搭救,才保全性命,那时将军忙着追敌,难女今日才能当面叩谢大恩,真是幸运!”
她磕下头去,慕轩急忙说:“姑娘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咱们现在可是同教中人,如此可就生分了。”依婕的身世,之前也听二师父说过,只是自己救过他们一家三口的事还是第一次听到。
依婕还是磕完了头,站起身来,眼眸直直的看着慕轩,说:“依婕身入风尘,自知无法获得将军垂爱,只是依婕心有不甘,觍颜问问将军的心迹,还望将军坦诚相告!”
看着她的灼灼眸光,听着她压抑着无数悲伤的话音,慕轩哪里还不明白,这姑娘因为自己不答应婚事,对自己有了怨气。
他无奈的一笑,说:“既然姑娘说到这事,慕轩必当坦诚相告,慕轩是什么出身,姑娘应该一清二楚,慕轩没有同姑娘见过一面,师父贸然订下亲事,这无论是对姑娘还是对慕轩而言都不是明智之举;况且慕轩已经有心仪之人,岂敢耽误姑娘终身幸福,个中情由,还望姑娘明察!”
依婕看着他的眼睛,眼眸中闪动着泪光:“老教主并没有告知依婕取消婚事,依婕父母双亡,终身大事自然由老教主跟爹爹做主,将军既已成亲,那依婕甘愿做小;如果将军嫌弃依婕,那依婕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另许他人,甘愿孤独终老。”你要怜惜我,就不会让我孤独终老;你要真的不嫌弃我,就绝不会让我为奴做妾。
才这么几句话的工夫,自己就要害人家这位绝色佳人做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似乎太残忍了吧?慕轩傻眼,趁这工夫,依婕蹲身一福,说一声:“依婕告退,将军好好安歇吧!”她飘然而去,留下慕轩在那苦笑:你搞这一出,我还能有什么心思安歇!
慕轩在侍女引导下来到歇息的厢房,晴蓉跟槿儿就很识趣的离开,晴蓉想着刚才小姐讲的《画皮》的故事,心里毛毛的,紧紧偎在槿儿的身边,低声央求:“槿儿,好槿儿,今晚咱俩一个被窝吧!”
凝珮神色安详的坐在烛火下,见夫君的第一句话就是:“殷姑娘对轩郎青眼有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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