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沉默了片刻,也不说什么。
红榴就道:“要不要再动手?”
这人摇了摇头:“那药不好弄,拢共才这么点。事已至此,若再动手,保不齐露陷。你不必回前面去,即可出府,免得有个万一,暴露了身份。”
红榴点头,不再说什么,只观察一下四周,悄悄儿地走开了。
只等她走远了看不见身影,这人才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了瘦削仍不失英俊的一张脸。
“赵容毅倒是走运,可惜你顾常乐不知死活,竟接连吃了双重的药量。”罗子骁望着前院喜宴的方向冷笑不已,满脸都是阴鸷乖戾,眼底一片酷寒。
前院婚宴仍旧在继续,新郎已经被灌了不知多少酒,满脸酡红,若非小厮们架着,只怕已经要倒地不起了。秦国公大声吆喝,不许宾客们再灌新郎,他虽然身份贵重,但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宾客们都不怵他,嘻嘻哈哈仍旧闹个不休。
场面很是喧闹。
常乐坐在位子上,却只觉心跳得好快,有种身体都承受不住的感觉。浑身也像是置身于蒸笼中似的热得不行,口干舌燥,偏生脑袋又轻飘飘,耳朵里朦朦胧胧,仿佛身边的人都像是戏台上唱戏似的,那么得不〖真〗实。
“你怎么了?”
旁边的赵容毅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轻声问了一句。
常乐茫然地看他,却只觉眼前人影晃动,重重叠叠有好几个,只有一张嘴唇鲜艳好看,一张一合的像是诱惑蜂蝶的鲜huā儿。
她不受控制,满眼都只剩下这两瓣精致的嘴唇,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往那嘴唇上凑去。
赵容毅却看得清楚,这丫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两个脸颊红得火烧一样,神智显然不正常了。
常乐却对自己的举动一点儿也没察觉,连自己抬手起来要去摸赵容毅的嘴唇都不知道。
赵容毅却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按下去,同时另一只手伸手贴在她额头上,顿时掌心一片滚烫。
与他相反,常乐却觉得额头那里一片清凉舒爽,就好像在沙漠中干渴的旅人,忽然喝到了一滴甘露,不仅没能止渴,反而愈加勾起了心底的欲望。
“嗯……”她鼻端竟哼出一丝呻吟来。
赵容毅心头大骇,这丫头这样子太不对劲了,满脸都是不正常的媚色,一双眸子似要滴出春水来。
他心中立时升起各种不妙的预感,一把抓起自己跟前的一杯酒,抬手就泼在顾常乐脸上。
旁边人被他这忽然的举动弄得大吃一惊,都哗然地看过来。
一杯酒泼在脸上,常乐只觉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仿佛燃烧的火焰中突然泼进来一盆冷水,可是下一刻,鼻端嗅到酒气,那火焰瞬间又席卷回来,将那一点子清凉一口吞噬,火势不仅没有减小,反而愈加汹涌起来。
“好热……好热……”
常乐神志不清,双手扯着自己的衣领,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旁边人早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都又惊又喜疑起来。
“常乐姑娘怎么了?”
女主人立起来便要去扶常乐,但她的指尖才刚碰到常乐的肩膀,常乐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只手甩过来,啪一下打掉了她的胳膊,力气之大,差点将这女主人打翻在地,只碰得桌上杯盏哗啦作响。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了?”
桌上人人都惊恐起来,常乐的样子太不正常了,整个人红得像块刚从风炉里捞出来的炭火,隔着桌子都能感觉到她身上发出的热气。
“常乐!”
赵容毅满脑子乱哄哄,一把将顾常乐抱在怀里,挟制着她的四肢,不肯让她乱动。
常乐只觉有股力量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爆炸撕裂。被赵容毅抱住之后,这股力量更像是被困住了的猛兽,愈加地暴躁蛮横起来。
一股热辣辣的气流从小腹忽然间冲上来,瞬加逼到喉咙“噗”一声,常乐嘴里猛地吐出一口血箭,竟然射了半个桌面。
“啊!”
所有人都惊叫起来,满场哗然变色,喜宴的气氛为之一变。
而常乐在吐完一口血之后,身上的红光却忽然一敛,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破布囊,一瞬间便委顿下来,瘫在了赵容毅怀里。
而随着她这一吐血一晕倒,赵容毅的心脏便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住,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几乎要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