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怀木坚决不奉俱酒之令,坚持要与公子共进退。
端木话不多,但心中一直有个奇怪的念头在发芽。这位小公子一路南来出现许多怪异的表现,之前的体弱多病的少年,不仅手搏之术了得,而且骑术突飞猛进,现在又要只身渡河。话说在晋国那黄土旮旯里,哪有会游泳的孩子啊!
晋俱酒真心感激这位小哥对自己一路的保护,但无法明言自己后世的真实身份,其实这种穿插、侦察、武装泅渡的活,自己没有少干。
他拍了拍怀木的肩膀,低声道:“怀兄,你在右岸带好队伍,让某不至于被断后路,这,才是最大的安全!”
怀木还要争辩,被晋俱酒以命令的口吻制止。然后命令怀木立即带领五百精卒做好隐蔽,就地休整,补充体力。
当下正值颖河枯水季,晋俱酒与滕择水浅之处,泅水过河。冰冷的河水一激,瞬间把晋俱酒的战斗细胞激活了,他对接下来的刺激之旅充满了期待。
在没有探照灯的古代,非常容易地就登陆左岸,隐藏在一人高的杂草之中。
汾陉塞的夯土城墙约有五米左右高,且由于年久失修,多处出现坍塌。待一队军卒手持火把,在城上巡逻过去后。晋俱酒与滕相互配合,摸进了汾陉塞中。
滕匍匐在城墙之上向城内一望,不由眉头一皱:“师叔祖,城中地营帐怎么比平时多了一倍?”
晋俱酒道:“何以见得?”
滕道:“汾陉塞中建有营房,一般情况下,能够满足驻军的要求,只有在增兵情况下,才需要搭建帐篷。但现在城中到处都是篷,兵力多了不止一倍。”
晋俱酒皱眉半晌,才低声道:“下去抓个俘虏问清情况。”
远远看见几队巡逻兵士在帐篷间穿梭,晋俱酒与滕利用巡逻小队的时间差,慢慢摸到一处尚有亮光的帐篷外。
帐篷之中,几个兵卒模样的人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兵器盔甲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
晋俱酒拔出匕首,对滕做了一个手势,正准备进入。
忽然,有根棍棒模样的东西在晋俱酒肩上轻轻一拍,晋俱酒猛然一个激灵,不好!暴露了!
他猛地回头,手中匕首下意识地横在眼前,护住面部。
黑暗中一只竹杖在帐中摇曳的烛火照耀下一动不动。
竹杖!
聂二愣子!
此刻的滕才反应过来,方欲持剑向前,被晋俱酒一把拉住,低声喝道:“别动!自己人!”
滕被惊得呆在原地,自己人?
聂政做了个悄声的手势,七拐八拐将二人引入了庖厨的杂物间。
晋俱酒令滕守好门户,在黑暗中迫不及待地抓住聂政的肩膀,使劲摇晃:“政兄,你,你还活着。”
晋俱酒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反转太特喵的突然了,自己都想哭一鼻子以示感动。
这种感觉,就像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肚子饿的咕咕叫,突然从一件旧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二百块钱的那种感觉。
聂政也十分感动,压低声道:“多谢公子挂念。政安然无恙。”
二人使劲摇了一会肩膀,突然异口同声地问道:“公子(政兄)缘何在此?”
黑暗中二人不禁哑然失笑。晋俱酒道:“情况危急,政兄先讲。”
聂政遂简要把自己行刺后欲奔楚国的意图和经历说了一遍。特别是今夜,聂政准备逃离汾陉期间,听得两个酒醉的楚军千长之间的谈话,对楚军的调动与计划也听了个大概。
晋俱酒闻言大惊,原来汾陉塞守军已经降楚,并且正在阴谋策划一起针对阳翟的奇袭,时间紧急,必须尽快把情况回报阳翟,毕竟端木伯御还在阳翟城中。
若阳翟有失,则伯御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