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剑把鲁明被她打死的消息告诉了周乙,心中更加放心了,但是现在还有陈景瑜这个危险没有消除掉,从老魏那里得到的消息虽然还不错,所有的联络站也都可以进入正常状态。老魏还告诉他最近省委派了一个代号叫做渔夫的人来协助他们的工作,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除掉陈景瑜。
周乙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他,渔夫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如此敏感?
他想起了七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时的他刚刚打进哈尔滨警察厅,还没有得到高彬的完全信任。在地下党开展“乌特拉”行动之时,周乙巧妙的让金志德做了替死鬼,并且让狡猾多疑的高彬也暂时放弃了对隐藏在警察厅内部的奸细的追查。后来,由于周乙过人的能力,逐渐受到高彬信任,并且派他到关外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对付军统派出的几个行动小组。”周乙对孙悦剑说道,此时他俩在家里说话,“但是,我刚到地方又接到上级的一份秘密指示,军统派出的行动组是针对日本人的,而且其中有一个小组里有我们自己的人。”
孙悦剑听着周乙讲这些还是第一次,由于工作隐蔽性的原因,周乙很少给她讲起过去打的事。刚才他们谈到最近遇到的困难,特别是陈景瑜的事,周乙决定把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告诉她。
周乙继续说道:“但是,上级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小组里有我们自己的同志,只告诉我这个同志有一个特别疼爱的妹妹,只能找到这个妹妹才能识别。”
“这很难啊。”孙悦剑说道。
周乙点头说道:“是的,那时的日本已经开始向我们的内地渗透,鬼子的间谍特别多,我不能暴露自己,因为我还有潜伏的重大任务。所以,我只能一个人悄悄的查找。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困难可想而知。”
孙悦剑点头说道:“那也是,虽然高彬派你一个人到关外执行任务,但是我看这个高彬鬼得很,他一定还派的有人监视你。这样你的危险更大了,后来怎样了?”
“好在上级给了我一个线索,那个同志的妹妹叫做幺姑,年岁大概二十出头,家乡正好就在临江这一带,只是在村里。据说他们是一个开明地主的孩子。这样我就有了方向去查找。所以,我一面按照高彬的安排调查军统在这里有几个行动组,了解他们的底细,都干了什么。然后,再想办法把情报传递给日本人。”周乙说道,“我当时非常担心我查到的情报中正好有咱们自己同志所在的那个小组,那样就太可怕了。而且,我最担心的还是这也是高彬试探我的方法,也可能这个狡猾的狐狸也知道军统的行动组有地下党。那样他就可以一箭双雕把我们全部消灭,高彬这个人,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可怕!”
周乙点燃一支烟继续说道:“我非常小心的做着这些事情,好在那次是我一个人执行任务,也只是调查,其它的事情交给日本人办。所以,我只要时刻注意身边的人,就可以避开所有可能跟踪我的人。就这样,我最后终于找到了这个叫做幺姑的人,可是幺姑已经成了我们自己的人,而且也离开了故乡。我只能按照高彬的安排,完成了那次任务。后来我听说,日本人清除了好几个军统的行动组,但是不知道我们自己的同志是否也在其中,我很担心。在回来之前,我见到了一个同志,他告诉我那个同志受了伤,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斗在敌人心脏的我们,有的时候会很无奈很多事情,特别是面对自己同志的枪指着我们时,或者我们的枪指着自己的同志时,这都是最痛苦的。”
孙悦剑握住周乙的手,是的,地下工作不是看谁是否勇敢,而是看谁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沉得住气,有时候很可能要面对同志的误解,以及亲手杀死自己的同志。她知道周乙在敌后战斗了很多年,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这样的情况。“能活到现在,对我们来说都不容易。”
“太难了。悦剑,我多少次把泪忍住,就是因为我知道我有更大的任务要完成,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给组织带来麻烦。”周乙说道,“我记得那个同志的代号就是叫做渔夫,至于他后来怎么样了,我一直没有消息。今天,老魏说省委给我们派来了一个同志,他的代号就叫做渔夫,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按说,我们每个人的代号都是组织上派遣的时候给的,不可能出现重复的,否则会给工作带来不便。我真想见一下这个同志,当年是因为我的情报,才让他的小组受到了损失,也不知道他的小组里还有没有我们的同志,是否有同志因我而牺牲了。”
孙悦剑看到周乙的眼里有泪水,掏出手绢给他,周乙擦掉了泪水,紧紧的握住妻子的双手不放。
门被敲响了,孙悦剑站起来开门。站在门口的是老魏和周家乔,孙悦剑赶紧让他们进来,然后关好门。
周乙看到儿子非常开心,最近因为隐藏身份需要,他们把孩子交给其他人看着,老魏今天送过来,看来是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儿子可以和他们一起了。孙悦剑把周家乔搂在怀里,眼中含泪说道:“真好,真好,我们一家人总算是能够在一起了。”
老魏坐下喝着周乙递过来的一杯水,然后说道:“老周啊,我把孩子给你们送过来了,你和悦剑的事情,组织上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周乙坐下对老魏说道:“刚才我正和悦剑说一些很久前的事情。”
孙悦剑一听,把孩子拉着进了另一个房子。
“什么事?”老魏等孙悦剑带着孩子进了屋子后,才轻声问道。
周乙说道:“是你告诉我渔夫来的事情。我与这个渔夫代号有关系,几年前我到这里执行任务的事情,我给你汇报过。当时,组织上告诉我有一个代号叫做渔夫的同志隐藏在军统的行动组,但是因为我无法找到能核实他身份的另外一个人,所以无法保护他。”
老魏说道:“组织上给我们的代号是每一个人只有一个的,这个是确定的。既然代号没变,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当年的渔夫确实活着,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同志可能牺牲了,我们的其他同志也不知道,只是组织上又派了其他的人继续完成渔夫的任务。”
“有人代替了渔夫继续存在?”周乙问道。
“是的。这种情况很常见,有的同志是不能消失的,因为这个战线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所以就需要有人能代替他继续完成。”老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