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这两字,分明将官来仪剔除在救人者之列。
&esp;&esp;但那日的来龙去脉他如何得知?
&esp;&esp;赵玦俊秀的眉目似闪过一丝意外,“韩赵娘子原来晓得官姑娘抢功,只是不说破?”
&esp;&esp;“……救人是本份,并非受了冤屈,非分出个曲直黑白不可。再说,官姑娘看顾过赵爷,确实出了力。”
&esp;&esp;因此官来仪存心沾光,她一笑置之,说她乱放绣线,危害绣娘声誉,她才介意。
&esp;&esp;考虑片刻,她忍不住问道:“赵爷,您怎么发现的?”
&esp;&esp;“我并非一倒下便不省人事。”赵玦指向自己耳朵,“全身动弹不得,耳力仍在,有一道声音喊我。声音很远,模糊不清,但口气真心担心我。官姑娘不然,我醒来,她净表白自个儿受了多大惊吓。”
&esp;&esp;原来这位赵爷初时犹清醒……原婉然心头一凛,脸上热辣,该不会他也知觉曾跌在自己身上?
&esp;&esp;赵玦道:“话虽如此,我听那人叫唤两叁声便昏厥,并无十成把握。”
&esp;&esp;原婉然暗自谢天谢地。
&esp;&esp;赵玦又道:“后来韩赵娘子带赵忠过来,你的裙摆有尘土痕迹,沾带金银花叶子。反观官姑娘,衣装干净齐整,无半分劳动痕迹,说法却像与你一同行动救人,言行自相矛盾。今日她说娘子力大,自家力小,”他轻笑,“两人拖我,力大者身上狼狈,力小者反倒头发不曾乱了一丝?”
&esp;&esp;稍后赵玦告辞,原婉然上茅厕,途中经过赵玦昏倒的那进院子,行过游廊时,栏杆脚隐微处一样物事莹白微亮。原婉然先当是鹅卵石,但它大小形状彷佛厚些的围棋白子,她好奇近前看觑,是一枚白玉钮扣,表面刻了圆寿字。
&esp;&esp;绣坊没人讲究到以白玉作衣扣,原婉然拾起钮扣估量方位,赵玦昏倒那日,披风约莫搁在栏杆此处。
&esp;&esp;她赶到车棚,可巧赵玦主仆正要驱车离开。
&esp;&esp;赵忠似乎认出她,且不催动驴子等在原处,并向车内赵玦轻声禀报,赵玦由青布车帘后略探出身。
&esp;&esp;“这钮扣,”原婉然微带喘息,将白玉钮扣轻轻搁在驾座一角,“是赵爷的吧?”
&esp;&esp;赵玦收下,言谢之后离去。驴车上了大街,赵忠道:“爷,小的回去便销毁钮扣。”
&esp;&esp;车厢里,银制的镂空熏香球吐出细袅香烟,赵玦依靠引枕闭目休息,搁在狐皮褥上的手轻握白玉钮扣,闻言随手扔开。
&esp;&esp;“无妨,她不是京城人,只是村姑。”他漠然道。
&esp;&esp;原婉然转头回议事间收拾绣线,下工时分,一群绣娘上门扑了个空,得知配色活计已了,都露出失望之色。某些绣娘立刻走了,叁四位留下,帮原婉然收拾绣线。
&esp;&esp;几人一边动手一边闲聊,某绣娘笑问原婉然:“韩赵娘子,今儿赵爷怎么让官姑娘碰的钉子?”
&esp;&esp;原婉然茫然,“这话从何说起?”
&esp;&esp;别的绣娘轻推她,笑道:“你啊,别树上落片叶子都怕砸破脑袋,嘴敞些,透些消息,不妨事。”其他绣娘也起哄催问。
&esp;&esp;原婉然疑惑,“……你们说什么我真没底。”
&esp;&esp;“就今儿午后的事啊?”
&esp;&esp;绣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官姑娘说上绣线库拿线,去了许久才回来,准是顺路到议事间,向赵爷讨好卖乖。可她回绣房,一张脸可黑了。”
&esp;&esp;“嘻嘻,我也瞧见,那脸跟锅底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