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飞奔入城后脚步慢了下来,如常人一般漫步在街巷之间。
主要也是因为胡越没正经练过轻功,为了能够跟上宇文舞不得不全力催动气劲奔跑才能不被落下,加上先前的消耗,能紧跟着进城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雷州城说大不大,比起白鹿城也要小上一圈。
但海港所在,青砖步道的宽度却也是二乘有余,城中高楼不多,至多不过三四层,此时街边张灯结彩,铺面不闭,叫卖不断。街上的民众一个个朴素衣着,却也是兴致勃勃,不知是在准备什么庆祝时节,丝毫没有荒年败落的景象。
虽说此处不是岭南道治所内,但就仅以今夜观之,可见百姓安泰。
看着身旁的胡越因消耗过度内息紊乱却强装镇定的样子,宇文舞失笑道:“你们凌云阁不教轻功的吗?”
“没空,我入阁才多久,也没曾想会碰上这么多麻烦。”
“要不本姑娘教你两手?”
“无功不受禄,你用不着拿这些东西试探我,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
今日旁观事态,是年大灾,万民教出手牵头,滕家庄庄主持派粮分地,所做之事既除近忧,亦解远虑。虽说眼下不知为何官府如此放纵,但此举确为利民。
如此事实摆在眼前,胡越就是心存抗拒,嘴上也没有理由辩驳。
“想让你去见见我们教主。”
“在这地界,万民教教主要见我还需要我同意?”
“不一样,你去和他来意义不同。而且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如今教中并非上下一心,教主暂时还不想和右护法起冲突。”
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上的形势宇文舞是清楚的,「圣子归位」没经过教内商议便传发教令,甚至自己将胡越带出山洞前门外那两位红巾卫已经直接改口,以‘圣子’称呼胡越。
“看来矛盾还不小,前些天醒来,我就和仇楼要求见你们教主了。今天要不是你带我出来,还真不知道要在那山洞里待多久。”
言语间,三人已经到了一处寻常民宅院外,宇文舞也将阿梓拉到身前,对胡越说道:“此处是阿梓妹子在城里的住所,也是教中鸽房,临时安排只能先将就一下了。今日你且在这里住下,既然已经相认,估计你和阿梓妹子也有很多话要问,我就不打扰了。”
“那就多谢圣女了。”
胡越进门,院落颇大,但胡越此时也无心考量,径直走进侧室客房点亮桌上油灯便落座,而阿梓站在院门前仍是有些犹豫:“圣女,要是胡大哥问到一些敏感的话题,我也要说吗?”
阿梓虽然入教不久,但万民教的教规对于教务保密的要求可是相当严苛的。
“无妨,他问什么你就答,不用回避什么。不过叙旧也不要太久,今晚好好休息,明日的行动还得麻烦妹子你呢。”
阿梓点了点头:“一定不负圣女的期望。”
宇文舞没再多说,松开了拉着阿梓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耳边吩咐一句后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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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胡越望着屋中鹰架上的那只玉爪白羽的禽兽,一人一鸟对视,没一会儿鸟儿便晃了晃它那圆润脑袋,把头缩了回去,不跟眼前的陌生人较劲。
胡越却是独坐思忖良久,看着院中厨房的火光,不知一会儿该如何开口。
没一会儿,阿梓端上几碟凉菜,一壶温酒陪坐一旁:“胡大哥,雷州临海夜寒,若晚眠可小酌些许暖身。”
“稀了奇了,这海东青怎么会飞到这岭南地界来?”
“幼鸟失亲,没了方向,南徙时一股脑儿飞过了头,力竭便从天上栽了下来。是我来雷州时在路边捡到,便请教同路的镖师,学着熬鹰,它还小,经不住我不住熬它便从了。入教后圣女让我平日里看管鸽房,我想再养它些时日也能传信,索性就一直养在身旁。今日算好了,没飞来赶人,估计它也能看出胡大哥不是什么坏人。”
胡越也听出了言语中借物喻己的无奈,开口问道:“之前我提的问题,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阿梓却是反问道:“胡大哥,万民教行事如何你也见到了,现在对你而言,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胡越神色坚定道:“有,如今柳大叔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我也得履行诺言。况且林纾他还在白鹿城等你,把事情问清楚,这样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至少还能有脸开口说话。”
“没什么,事情也很简单,我一个轻生之人受圣女姐姐搭救,起初只是自愿追随服侍左右以还恩情。但从越州一路南下,一路所见所闻我也知道了我教这‘为万民立命’的愿景,而后也是自愿入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