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隔界门户已经展开到了极致,一波一波向外吐着雾气。
乳白色的雾气欢快地往上层涌去,其中还裹挟着无数异界来客;大多数银绿色的雾气则像沉重的幽灵,默默地往下面沉落。
这些银绿色的雾气迅速在地板上堆积,形成一片直径近百米的泥潭沼泽,不断喷吐着银绿色的泡沫。每当一个泡沫破开,一段低沉的嗡鸣便会随之响起,这此起彼伏的破裂声中,仿佛无数恶魔在齐声吟唱,组成了一曲持续不断的诱惑之歌,引诱着那些迷失心智的人们走向深渊。
亨利四脚朝天摔倒在地,姿势显得如此狼狈。在此期间,好几个人从他旁边跑过,他的眼前闪过一双又一双迷彩裤和军靴。
别再跑了!
他试图发出警告,可声音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捂住,堵塞在他的喉咙口,只能化作微弱的气息在空气中消散。
他拼命地想要爬起来,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他。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在慌乱地跑动中,狠狠地踩过他的手。
太多的人在奔跑,他们的双腿像是被恐惧驱使的机械,不停地迈动着。那架势让亨利不禁想起了电影里丧尸狂奔的场景,一种绝望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
还有尖叫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在这种恐怖的雾气中,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让这些失了智的人发出如此凄厉的尖叫。
死亡。
就在不久前,亨利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烈至极的死亡场景。
那位不幸的死者刚刚踏入那片银绿色的泥潭,泥潭里的物质就活了起来,伸出一只只绿色的手。
贪婪的绿手迅速抓着死者的腿,用力地往下拖去。抓到哪里,哪里的衣服像是脆弱的纸张,轻易被破开。而与绿手接触的皮肤,就像遇到了炽热的火焰一样被直接融化。
它们毫不留情地抓着死者的鼻子,就像抠玩具一样轻易地把它从脸上扯了下来;它们又伸向了他的眼睛,从眼窝中掏出血淋淋的眼珠……那场景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噩梦。
在死者彻底消失前,亨利看到了那个没有半两肉的下颚骨,还在绝望地尖叫着,直到绿手撕掉了里面那根舌头。
但也多亏了那位死者临死前的惨叫,亨利才从迷惑中苏醒,不至于落得相同的悲惨下场。
和他一样侥幸逃脱的人还有好几个。
但他们没有亨利这么幸运,有的人刚刚转身,就被一波失智者推挤着摔进泥潭,瞬间被那邪恶的泥潭吞噬;有的人在绝望之中,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朝着自己扣动了扳机,在他们看来,死在枪下总好过被这恶魔般的物质无情地吞噬。
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银绿色的地狱之中,他们的惨叫声如同一首悲歌,在这弥漫着冰冷雾气的空间里回荡,却也让亨利持续保持着那一丝珍贵的理智。
等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眼冒金星,被踩过的手也肿胀得厉害,每一次抽痛都像是有一把小刀在割着他的神经。
“后退!别过来!”
他再次试着喊叫,但发出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是他喉咙里的最后一丝气息在挣扎着发声。
又一个士兵从他身边跑过,那双眼睛在眼眶里无助地转动着,可能瞥了亨利一眼,也可能没有。
亨利深深吸了口气,憋足了劲呼喊着——我们必须掉头,隔界门户的问题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处理。
他的声音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再次捂住,只是吐了吐气,一个字都没能喊出来。
然后,那个饥渴的嗡嗡声再次找上了他。
钻进他耳朵的声音突然放大了十倍,嗡嗡声震得眼球在眼窝里乱跳,同时,它又像一股强大的洪流,把他满脑子的想法掩埋得严严实实,让他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